白连旗的一双耗子眼顿时亮了起来,得,今儿个的饭辙有着落了。他趿拉上了鞋,手捧着掉下来的装着楠木盒子的包裹,急急忙忙的来到了闹市口,找到了正在摆摊儿卖糖葫芦的德子,让他收了摊儿,陪着自己去了琉璃厂的聚宝阁。
陈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眼两位客人,这两位爷穿得很寒酸,长衫破旧,鞋子上还有补丁,走在前面的那位爷胳肢窝里夹着一个长条状的木盒子,陈掌柜久经历练的眼睛一眼就看出,这盒子是楠木做的。
陈掌柜连忙招呼伙计上茶,“聚宝阁”上茶是有讲究的,全凭掌柜的手势,掌柜的举手时手心朝外,则上隔年的花茶。若是掌柜的手心朝内,则表明来了贵客,一定要上清明前的“龙井”新茶,今天陈掌柜的手势是手心朝内。
伙计上茶时心里还在嘀咕,这两位客人穿得比叫花子也强不到哪儿去,凭什么要给他们上好茶?
陈掌柜的从进门就一眼看到了白连旗胳肢窝里夹着的楠木盒子,别看这两个人穿的寒酸,架子在这儿摆着呢,对这类人他可是太熟悉不过了,自打成年就在琉璃厂厮混的陈掌柜的就喜欢的就是这类人,因为他们是破落的八旗子弟。
这种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败家才是他们的强项,可以说琉璃厂的鼎盛,跟这群八旗子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盘活了一大片的产业链条。
没过一会儿,伙计把茶端了上来,白连旗跷着二郎腿,用三个指头捏碗盖儿,先是用碗盖边儿撇撇茶沫儿,然后再把碗盖儿盖上,只留出一道缝儿,端起盖碗抿了一小口,茶水在口腔里像漱口似的转几个圈儿才从容不迫地咽下去,这才叫品茶,别看饿的都快晕过去了,范儿不能倒。
然而陈掌柜的早就看透了他们的底牌,这种人不压他们的价那活该天打雷劈啊。你不急,我比你还能抻。
最后还是白连旗挺不住了,给自己的奴才德子递了个眼色,德子打开盒子送到陈掌柜面前:“老板,我家主子请您过目。”
陈掌柜不动声色地展开画轴,他简单地扫了一眼画面,这是一幅兰竹图,他的目光迫不及待地落在落款和印文上,马湘兰?陈掌柜面色如常,心中却是一动。
陈掌柜的只知道她是秦淮八艳之一,很有天赋才情,对这个王稚登却是有些拿不准,但是他敢肯定面前的这俩草包更是俩眼一抹黑。
陈掌柜从容问道:“先生准备开什么价儿?”
德子抢着回答:“您是行家,是不是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