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看就明白,我们主子不想多说话,他心里正后悔呢,您想啊,要不是急等着用钱,谁会把祖传之物送到您这儿来?将来没法见祖宗啊,这事儿搁谁身上也得琢磨琢磨不是?掌柜的,您说价儿吧,我们主子说了,他不想拿祖宗的东西发财,差不多就行了,这不是赶上事儿了吗?”
陈掌柜和颜悦色地说:“哟,真对不起,二位爷可让我为难了,陈某眼拙,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这是谁的画儿,这马湘兰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哪朝哪代人?二位爷让我开价儿,我哪敢呀?这画儿连作者和朝代都闹不清,我怎么敢开价儿?二位爷,陈某耽误您点儿工夫,给咱介绍一下成吗?”
然而白连旗作为一个八旗子弟,人虽然是草包了一点,却也不是白给的,只见他说道:
“掌柜的,这确实是我家的祖传之物,马湘兰就算再没有名气,可年头儿摆在这儿,您看这画儿的纸品,没个几百年到不了这份儿上,古物值钱就值在这个‘古’上,说句不好听的,夜壶不值钱吧?可要真是唐朝的夜壶,那就成宝贝了,为什么?就因为年头儿摆在这儿。”
陈掌柜淡然一笑开口说道:
“这位爷,此言差矣,若是单看纸品,这倒好办,回头您给我一张宣纸,我出去溜达一圈儿,还甭出琉璃厂,有个俩钟头工夫,我就能给您拿回一张北宋的纸,要是赶上眼神儿差点儿的主儿,给当成五代的纸也说不定,这么跟您说吧,琉璃厂靠做旧吃饭的人多了去啦,您想把旧的整成新的他没那本事,可想把新的给整旧了那是顺手的事儿。”
德子却是被这二位爷绕来绕去整的不胜其烦,于是开口说道:
“掌柜的,您痛快点儿,要不要您一句话,要您就开价儿,不要……您家有茅房没?我正闹肚子呢,就拿这画儿开腚去得啦。”
陈掌柜的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他没防备还有这么个夯货,这要是真给糟蹋了可出了大乐子了。干这行最怕的就是碰到这种二杆子,这种人什么离谱的事儿都干的出来,万般无奈,他最后也松了口,五十块大洋把这副画收了过来。
老侯回到了陈掌柜家,把刚才小酒馆的所见所闻跟陈掌柜的一学,陈掌柜的也慌了神,自己还寻思着把这个酒腻子给辞了呢,今儿发生的事儿让陈掌柜的方寸大乱,这个肖建彪自己瞅着都发麻,因为这货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没曾想文三儿揍他就跟打儿女似的,陈掌柜的心里慌的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