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执法者最大的痛苦在于什么?在于他明明知道律法的惩戒远远弥补不了受害者所受的伤害,却无计可施。因为他遵守的准绳律法就是如此,如果他抛弃律法,自行其是,那么跟那些违法乱纪的罪犯有什么区别?如果坚持律法,那么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如此地揪心。”
宋公亮红着眼睛,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大人,真的无计可施了吗?我听到风声,过几天,省府臬台的人就会来,把这些贼人提押到臬台大牢里去。说是由提刑按察使大人亲自过审,可是大人...”
岑国璋的脸上露出讥讽,记忆中,豫章省臬台衙门是出了名的不管事和拖拉。以前各州县,再大的案子,破了后移交到他们手里,能拖个一年半载,好从中转圜,从被告和原告身上吃些好处。
涉及到顺风堂和湖匪一阵风的案子,突然积极起来,反应神速,太事出反常了。
“公亮,这案子涉及盗匪和作乱造反,臬台衙门一家,是压不下去的。都指挥使和佥都御史要去会审,还有藩台衙门,也会派人去旁听。这么多衙门,乐王府是摆不平的。”
“大人,你的意思是?”宋公亮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希望。
“公亮,你也读过史书。在历朝历代的政斗中,最惨的除了完全的失败者之外,还有谁?”
“大人,请明示?”
“弃子啊。已经毫无用处的弃子。”
宋公亮眼睛一亮,他凝神想了想,不再多说什么,感激地冲岑国璋拱手作揖。
恢复平静的宋公亮翻出一叠不厚的文卷,呈到岑国璋桌前:“大人,这些是顺风堂为湖匪一阵风销赃时,涉及到本县里正侯三的文卷。”
“哦,侯三这王八蛋还真的跟湖匪一阵风有关联,他胆子不小啊。正好,王审綦帮我收集的罪证也差不多了,今天我就把这新账旧账,一起跟这邻居好好算一算!公亮,叫陈大有把侯三提到公事房,本官要审案!”
侯三被提溜到公事房,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围的人。
刑房掌案宋公亮坐在一旁的桌子,正在慢慢地磨墨。王二毛和王审綦一身皮甲,分别扛着苗刀和漆枪,站在上首桌案两边,神情冰冷,气氛肃杀。
陈大有带着几个捕快站在身后,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看着这情景,侯三的冷汗慢慢淌下来了。
昨晚县衙大牢里折腾了一夜,闹得他睡不安稳。大牢再拥挤,晁狱头还是留了一间另在别处的单独小号给侯三。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