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缺或未到任,副职或下级官员暂时接管官印,代理职务,叫护理。胡思理只是去府城出差几天,怎么可能让尤得贵护理知县一职呢?不是护理,就根本用不了印,做不得主。
尤得贵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半晌说不出话来。站在一旁的韩大能这时开口了,“岑大人,你如此驳回,也太不给尤大人面子了吗?”
岑国璋站起身来,走到韩大能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韩大能感觉到自己是黑夜荒野上一位孤独的旅人,被一只凶悍的恶狼盯着。那双不带一点怜悯,生冷得如同冰块的眼睛,看得他后背冷汗直冒,浸湿了背心。
突然岑国璋笑了,这更让韩大能毛骨悚然,一直强撑着的双腿忍不住哆嗦起来,差一点就瘫软在地上。
“韩大能,听说你跟侯三的关系不错。有空多去看看他,向他多取经,免得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岑国璋微笑着说着话,可是话语的寒气就像寒冬腊月星子湖上最刺骨的风,嗖嗖地直往韩大能的心窝里钻。
“尤大人,属下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了。”岑国璋冲尤得贵拱拱手,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刚出屋门,韩大能扑通一声,全身瘫软在地上。
出了西偏院,转了个弯,岑国璋看到茅易实站在一角,等着自己。
“老尤失心疯了?”岑国璋开口问道。
“老尤不容易,都五年了,憋了都五年,前后两任知县,把他压得死死的。要换做我,也失心疯了。”茅易实幽幽地答道,“还有,上回请我们喝酒,我们哥俩表演得太过了,让他以为县衙官吏尽入彀中。”
岑国璋也愣住了,缓缓地点头道:“是啊,我们太过了。没想到老尤一把年纪,还这么单纯,以为我们真的对他暗中归心。现在被有心人一挑拨,想趁着县尊大人不在,一振雄风。真是造孽啊!”
“老弟,我接到消息,说昨晚老尤在东二坊如意楼快活,悄悄跟白秀才、韩大能两人会了面。”
原来如此,岑国璋知道有心人是谁了。
“老尤也真是太好忽悠了吧?”
“呵呵,溺水者拿稻草当救命绳罢了。老尤自作自受,我们不用管他。不过岑老弟,我刚刚接到消息,臬台衙门押送苟一时的船只,在洪州县昌邑镇附近的章江水面上,因为夜色太黑,两艘官船不小心互撞,分别撞出个大洞来。臬台衙门的那些官差只顾着逃命,顾不上苟一时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