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打点滴的针头,还是安静而苍白地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一瓶点滴打到四分之一的时候,沈易才微微收紧了眉头,睫毛无力地颤了颤,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
沈易不等视线清晰起来就不安地向身边寻索些什么,也许是乍一醒来力气不济,偏头的幅度不足以把坐在床边的苏棠纳入视线范围之内,苏棠忙凑近过去,伸手抚上他微凉的脸颊。
“别着急,我在呢。”
沈易定定地望了她数秒,血色黯淡的嘴唇抿了抿,喉结轻颤。
“怎么样,还头晕吗?”
沈易微微摇头,唇角动了动,苏棠看着他尝试了三次,终于牵起一道勉强可以看出弧度的微笑,然后缓缓抬起手来。
——对不起,别怕,我还好。
天已经彻底黑了,病房里只开了床头灯,橙黄色的暖光像是一道强大的修图程序,把沈易这道薄得似乎一触即破的微笑修饰得自然柔和,毫无勉强痕迹。
蒋慧的那些话字字都像一把刀子,沈易几乎被凌迟致死,居然还不忘抽出所剩无几的清醒来安慰她……
苏棠鼻尖一酸,心里疼得纠成一团,不争气的眼泪连忍一忍的机会都没留给苏棠,一下子就在眼眶里汇聚成滴,接二连三地滚落下来。
“沈易,你不用这样……”
眼看着苏棠哭出来,沈易忙摇摇头,抬起因为无力而有些细微发颤的手,轻轻擦抹她脸颊上的泪水,奈何越擦越多,沈易的手已经被她止不住的眼泪打湿了,还在她的脸上温柔而执着地轻抚着。
被这个已经被痛苦折磨到了极限的人满目疼惜地看着,苏棠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围堵了半天的情绪在这个无时无刻不在用温柔保护着她的人面前全线崩溃,
“沈易,我外婆说你们是一家人,这叫什么一家人啊……一家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啊……你不是有律师吗,我们去告她吧,让她坐牢,坐一辈子牢!”
沈易撑着床垫坐起来,虚倚在床头,张手把苏棠轻轻拥进怀里。
苏棠埋在他刚醒过来还有点发凉的怀里,边哭边毫无条理地骂着所有折磨过沈易的人,沈易没去管她说了些什么,只轻柔地抚着她哭得发抖得脊背,一直等她哭累了,哭够了,自己离开他的怀抱。
沈易胸前的衬衣被她哭湿了一大片,沈易没去管,只看着这个坐在他身边红肿着眼睛低低抽泣的人。
苏棠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