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衙的第一天,陆毓衍只在都察院点了个卯,在相熟的几位大人跟前露了面,就让内侍请进了宫。
因着陆培静得宠,在京中的兄嫂侄儿常常能入宫看望,从前陆毓衍也去请过几次安,长长的宫廷甬道,他并不陌生。
内侍在前头引路,低声与陆毓衍道:“娘娘为了那折子的事儿,当着圣上的面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几日精神也不大好,圣上担心娘娘身子,这才请陆御史来与娘娘说说话。”
陆毓衍一面走,一面与那内侍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到了陆培静的宫室,便被暮雨请了进去。
陆培静坐在木炕上看书,见了陆毓衍,啪的把书册放下,嗔道:“你如今是厉害了,我不使人三请四请的,你就不会记得来给我请安。”
陆毓衍最是晓得自家姑母脾气,接过暮雨的茶盏,递到陆培静手上:“深宫后院,规矩讲究,侄儿三五不时过来,娘娘会为难的。”
陆培静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规矩?”
这话的语气就已经不对了,透着浓浓的恼意。
暮雨冲殿内伺候的宫女们打了眼色,见她们鱼贯而出,这才又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陆培静把茶盏放下,几乎是凑到了陆毓衍跟前,声音压得低低的:“谢家出事,别说你在京里受了多少非议,我在这宫里也听多了冷嘲热讽的。
事情原委,我并不知情,也不做评说,你要天天带着红玉走动是你的事儿,这事儿成不成,等你父亲回来,自有他与你说道。
可这些时日是怎么回事?
我听人说,你查案子时,身边总带这个姑娘,似是萧家娴姐儿的丫鬟。
你自己说说,这像话吗?”
陆毓衍抿唇,见殿内只剩下暮雨一人,略一沉吟,低声道:“那是丹娘。”
“我不管什么丹娘药娘,我只……”陆培静说了一半,自个儿顿住了,拧眉望着陆毓衍,“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陆毓衍没有再出声,只是拿手指拂过腰间的红玉。
陆培静的眸子骤然一紧,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了,谢家阿筝的乳名就叫丹娘,两家刚定亲时,她曾听嫂嫂孙氏提过一回,这才有些印象。
外头都说,谢筝害死了父母,案卷明明白白的,可眼下,小姑娘却是好好活着。
不说陆毓衍会不会认错,萧家那里,总不可能把李鬼当成了李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