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调和曾经不同,透着股软乎乎的调子,却不似往日温柔,而是些许清冷,十分矛盾,却叫人忍不住细听。
她说:“是臣女往日不自爱,的确叫人看轻。”
付煜胸口似被人揉了一把,生生的疼,即使他从未看轻过姜韵,但他从不会说软话,如今也不知该如何说。
他只能板沉下脸,盯着姜韵。
姜韵堪堪抬头,她眼角微红,泪珠横在眼睫上,她在问他:
“可臣女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付煜听得拧眉:“代价?”
姜韵抹了把眼泪,深深呼了一口气,她挽起衣袖,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并不显眼,若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付煜盯着那道疤痕,似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
或者说,不愿去相信。
姜韵敛着眸眼,语气平静地似在叙说旁人的事情:
“火燃起来很呛人,烧到人身上也很疼,若非父亲那日及时赶到,许是皇上今日就不会看见臣女了。”
遂后,她将衣袖放下,将手背到身后,她抬眸,冲付煜抿起一抹幅度,似是不在意了:
“人活下来了,可这疤却消不了。”
付煜动了动嘴,却难得哑声,话音皆堵在喉间。
知道了她是卫钰,付煜就认定那场大火是她假死逃脱。
毕竟卫钰有过前科。
可如今姜韵的话和她手臂上的疤痕,却在明晃晃地告诉他。
他又冤枉她了。
她是真的差点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她本来就有资格恨他。
姜韵稍稍偏头,似注意到付煜盯着她手腕久久不说话,她顿了下,才堪堪问:“很丑吗?”
女子皆是爱美的。
即使姜韵表现得再风轻云淡,这一句问话也足够表明她心中是在乎的。
付煜忽然有些难受。
他还记得,他只说了她手上有茧,她就闷闷不乐许久。
如今她手臂落了那么大的疤痕,她素来爱美爱娇又怕疼,付煜有些不敢去想,她现在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来问他,这疤丑吗?
付煜弯下腰,想去将姜韵扶起来,却被姜韵躲过。
她还仰着头看他,付煜一顿,低声告诉她:
“不丑。”
似怕她不信,付煜又重复了一遍:“一点都不丑!”
话音甫落,姜韵忽然垂下头,付煜还未反应过来,就察觉手背上有些异样,他低头去看,泪珠顺着女子脸颊悄无声息地掉落,又急又凶。
明明落在手背上的泪珠冰凉,付煜却忽然觉得被泪珠浸湿的那处十分滚烫,被灼疼得厉害。
半晌,姜韵才抬手擦了擦脸颊,她推开付煜,撑着身子,艰难地站起来,她嗓子透着些哭后的哑声:
“父亲长时间寻不到臣女,恐怕会着急,若皇上无事,臣女先行告退。”
付煜听得心中不是滋味,堪声道:
“什么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