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后,颜慕飞骑离京,几是日夜不休地,赶往松风城。去往松风城的路上,他痛如刀绞,心中既忧思如焚,亦盈满悔恨。
从小到大,他一直受着父亲的爱护。因为父亲的爱护,他方能够,平安地出世和长大。父亲明知他并非亲子,却一直以来,都将他视如己出,纵在后来得知,他的身上,流着穆骁的血脉,却也没有将对楚亡晋立的憾恨,将对穆骁此人的仇恨,转移到他身上,依然将他视作,他珍爱着的孩子。
他在父亲的护荫下长大,他一直想快些真正丰满羽翼,好以绝对的权势,维护父亲的平安,以回报父亲的恩情,为此,这两年才没有陪在父亲身边。可,子欲养而亲不待,他羽翼未丰,父亲就要离去……痛悔如万箭穿心之时,深重的恐惧,亦时刻侵蚀着颜慕的心,他生怕自己赶不及见父亲,生怕此生,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肝肠寸断地,急赶至松风城外,父母亲所在的小院时,是在一个漆色沉沉、无星无月的夜晚。父亲并没有身在病榻上,而是正坐在院中的一株桂花树旁,一盏明灯,搁放在树旁的石桌上,父亲倚坐在树旁的一张扶手椅中,静静地看着母亲,手把手地教导妹妹煮茶点茶。
见他骤然到来,父亲并不惊讶,就像看到白日外出的孩子,在夜深时归家了,淡淡笑看着他道:“正好,有茶喝。”
来时焦心似箭,可当真见到父亲,见父亲病重至此,颜慕双足僵如石铸,半步也迈不上前。他滞缓地走向父亲,唇如胶粘。曾经,他像仰看大树般,仰望父亲,而今,他长大了,无需再踮脚仰看为他遮风挡雨的乔木,曾为他挡下诸多磨难的父亲,则因病重,不能起身地,抬首仰看着,到来的孩子……
颜慕心中,愈发如锥刺般痛楚,颤着声弯下|身去,“……父亲……”
父亲轻握住他一条手臂,制止了他欲跪的动作,并抬手,轻掸了掸他肩头,因一路风尘仆仆,沾落的灰叶。“坐下吧”,父亲笑对他道,“尝尝你妹妹第一次亲手煮的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一定好喝。”妹妹人正低着头,卖力地轻碾茶叶,接话的嗓音闷闷的。
晕黄的灯光下,颜慕见妹妹虽然此时未哭,但双眸明显红肿着,想是这几日,私下里哭过多次了,而,正帮妹妹打下手的母亲,面上没有丝毫曾经落泪的痕迹,神情静极,就像今夜,只是一寻常秋夜而已,并无伤痛之事,正挂心头。
真像是寻常夜晚,远处城郊山脉绵延,如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