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龄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顾墨玧,只见他俊美的脸庞一如既往地阴郁,可似乎又有些不同,如果将平时比作阴天,那么此时就是暴风雨前夕了。
站在他身侧的明璟更加直接地感受到这种压迫,不由庆幸他当初在红鸢楼给月九龄送白玉镯子的事情没有声张,还存着几分幸灾乐祸——凡是与他作对的人遭殃都会令他愉快,委婉拒绝过他的月九龄亦然。
然而月九龄这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地否认,“不,”她拒绝明璟将“担心太子误会”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十分认真地解释:
“我是在乎侯爷会不高兴。”
明璟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俨然没料到对谁都冷淡如水的月九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说出这般讨好的话。
虽说大燕民风开化,但皇城的世家贵族养出来的女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含蓄——仿佛越是遵循古训的女子就越矜贵,似乎这样更能彰显所谓的礼数。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方面民间对女子约束越来越少,一方面贵族大家又以此来衡量一个女子品行好坏的诡异现象。
而月铭是出了名的循规守礼,按理说月府应当家风严谨才对。
思及此,明璟心中冷笑,果然,月九龄自小不受月铭待见的传闻不假,否则不可能在他的教导下会教出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嫡女!
然而这也只是靖王殿下单方面的想法,因为他并不知道,顾侯爷酝酿的暴风雨在听到月九龄说出“在乎侯爷”四个字后就烟消云散无疑了。
明璟还在自以为是地添油加醋:
“那你还收下太子的礼?”
若是月九龄真在乎顾墨玧的心情,就该一视同仁地拒绝才对,而不是区别对待。
月九龄感受到周围气压高了些,不由松了口气,更加游刃有余起来,“这是张侧妃的心意,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理由拒绝,侯爷觉得呢?”
音落便好整以暇地看向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眼底的深潭归于平静的顾墨玧。
顾墨玧似乎被她的言行举止取悦了,稍稍一顿便点头:
“合情合理。”
是啊,太子是月九龄的表兄,张侧妃便是她的表嫂,明璟与她非亲非故,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自然要有所区别。
明璟闻言神情再一次绷不住,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男子,似乎想质问,然而眼睛在对上那双如冰窟的墨眸时皱缩晃动,却又本能地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