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拜伏:“谢吾祖隆恩。”
谅祚环顾了下这嵯峨的大夏朝堂,心情不觉很是沉重,他端然起身,用着不可相侵的语气,下达亲政前最后一道旨意:“自今日之后,我便退居宫中。往后组织朝会,军政诸事,皆由国相处理决定,诸卿退朝。”
“臣等恭送吾祖。”
下了朝后,谅祚特地邀请嵬名浪布做客延圣殿,倾诉内心的压力与悲愤。嵬名浪布是谅祚的小叔叔,由于他为人谦和,正直不阿,所以谅祚打小便喜欢黏着他。有些同他分享的秘密,就连没藏太后当年都不清楚。
谅祚懊丧地垂着脑袋,低叹道:“唉,大夏天下终究成了国相的囊中之物,我真是有愧于嵬名家列祖列宗!”
嵬名浪布宽慰道:“吾祖不必自责,没藏讹庞已势盛长达十四年,就连太后最终也没能将其扳倒,更何况是毫无根基的你。”
谅祚不解地看向他:“封国相为摄政王已然是极大的妥协,可为何皇叔还要支持表姐入宫为后?若是只我受后族为难也就罢了,就怕这结亲的传统绵延下去,代代吾祖就都要受没藏家摆布了。”
嵬名浪布道:“依现在的形势,渥丹郡主进宫那是早晚的事,与其等你亲政时再逼你娶她,尾大不掉。不如现在就立为皇后,也算是卖没藏讹庞一个面子。”
谅祚难过道:“大夏如今的情形,不禁让我想到东汉的汉献帝,他娶了曹操的女儿做皇后,结了翁婿之亲,可最后却还是没有逃过亡朝的命运。眼下我与那汉献帝的路子,简直是如出一辙。”
嵬名浪布和婉道:“吾祖大可不必与汉献帝相较,你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我深知你不是那种庸庸懦弱之辈。你小的时候,我就看得出你有志向,有胆识,日后必然能冲破桎梏,君临天下。”
“至于那没藏讹庞,你将他比拟为枭雄曹操,也是过于抬举他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至多也只能做个手段阴险,经营党羽的权臣,并没有成为帝王的格局。这些年他对内掠夺民田,讹诈商队,弄得百姓是怨声载道。对外则是屡屡侵占宋地,前段时间他无礼对待来使,东朝皇帝得知后大怒,已经下令关闭互市了。”
谅祚不悦的神色如遮蔽明月的乌云,荫荫翳翳:“内不能安百姓,外不能结友邦,只为着一己私利弄权谋财。这样下去,大夏势必会衰落,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祖宗打下来的基业,被他给糟践掉!”
嵬名浪布的眉心蹙成黛色峰峦:“吾祖后面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