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他这句话过于大胆,连上天也听不下去了。阴沉了一天的云翻涌着向下压,渐渐透出欲雨的潮气来。
就像少年醉眼中的水意,浓郁得快要滴下来。
“喝、喝啊!”姜糖的精神有些亢奋,抱着酒坛子咯咯地笑,在桌上扒拉了一个新碗,摇摇晃晃端起酒坛子倒酒,倒了一半,洒了一半,衣裳上全是浓郁的果酒芬芳。
他将只剩下半碗的酒往傅灵均那儿推,和那种逼良为娼的纨绔少爷似的,笑得花枝招展。只是眼神太纯粹,动作太迟钝,倒不觉得如何下作,反而显出了几分傻气。
琥珀色的酒液晃荡着,慢吞吞被姜糖推到了傅灵均面前。傅灵均看了眼酒,语调十分温和地说:“你醉了。”
醉酒的人是最听不得这句话的。
姜糖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迷离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很努力的彰显自己精神状态特别好:“我,没醉!”
又像是要证明自己没醉似的,从自己那儿挪了位置去傅灵均边上,两只手轻轻地揪住他的衣领:“清醒,着呢!”
不仅清醒,还能调戏人。
他的右手业务不太熟练的去勾傅灵均的下巴:“笑、笑一个!”
勾下巴就勾下巴,姜糖不仅要勾,还十分顺手地挠了挠,和摸狗勾似的。
“帅哥,问你个,路。”他磕磕巴巴说。
见对方没反应,十分主动的cue流程:“你问我,是去哪里,的路啊。”
依然没反应。
姜糖坚持不懈,愣是一个人把土味情话讲完了:“我,要去你,心里的,路啊。”
傅灵均长长的睫羽一抬,如墨般幽深的眼眸便紧紧盯着姜糖的脸。
他明明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挪动分毫,但是胆大妄为的小狗勾却隐隐觉得有些压迫感。就算是在情绪最平和的时候,傅灵均身上也透着股尖锐的锋芒,姜糖本能地有点害怕。
“你,干嘛!”姜怂怂恶人先告状,“你凶我……”
然后真的就觉得有些委屈,嘴巴一扁往边上一坐,委委屈屈的。
“滴答——”
酝酿了一天的阴云终于滴下雨来,一开始是稀稀拉拉的豆大雨点,天际还挂着些许太阳的微光。而后很快,雨势变大,长街上的小摊手忙脚乱地收着东西,一把又一把油纸伞撑开,热闹的乾坤域顿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节奏,慌乱后满是寂静。
傅灵均第一次照顾喝醉酒的人。
他想带人走,可是手才刚刚碰到姜糖的袖子,两只软乎乎的小手就把他的手抱住了。
“呜呜呜,不要,走。”醉酒的人说哭就哭,情绪翻涌上来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着什么,“你和,爸爸,我都,喜欢……呜呜呜。”
然后越哭越伤心,就像是回到了升学前期,偷听到爸爸妈妈避开他在房间里商量着离婚的事一般。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