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当头高照,晒得人身上一片火辣。
白玉梨的心头却只余冰寒透骨,脚下信步胡乱匆促而行,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她害怕,真的害怕,泪水如断了线的明珠颗颗滚落脸颊。
若是又落到北堂昭的手里,恐怕下场会比前世更加悲惨。
如果真再次落到他手里,她咬紧牙关竭力思索。
北堂昭与自己相比,可算手无缚鸡之力,自己随便动手,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但杀了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可笑自己既没有爹娘的血气孤勇,又毫无扭转命运的才能。
浮萍草芥般的贱命,本来早该一死。
其实自己是怕死的罢,芸芸众生,又有几人是真正不畏死的呢?
爹娘舍了这人世,是被逼无奈,若有一线生机,爹娘也不舍得抛下老迈高堂,稚龄幼女自决吧。
前世那样难熬,自己也苟延残喘的活到了元军破城之时。
不舍一条薄命,只因自己想留在这世上看看,这人世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古往今来又有哪个不想知晓身后十年,百年,甚至千年的人间又是何等情状呢?
她茫然的伸手揪下身畔一朵月季,花枝尖刺深深扎入皮肉,指间血珠滴落也浑然不觉疼痛。
方才静室默坐时,还想着这王府里虽然严苛,规矩礼仪繁多,好歹算有一处安身之所。
能暂保偏安一隅,徐徐筹划,现在看来,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些。
若是被发卖出去,寻机会逃离实在难于登天。
燕朝律法对逃奴极为严厉。
即便一时逃脱,身上既无路引又无照身,只怕连城门都未出便被查获。
苍天啊,为何让我重活一回?
既让我重活一回,为何偏偏在与黑三娘关扑的前夜。
哪怕早个一半月也好,至少也能有些时间筹谋,不至如此为难。
她无助的蹲下身子,捂住脸低声哭泣起来,连不远处匆匆的脚步声也未听见。
高大身影挡住阳光笼罩下来,温热的大手扶住她的双臂,将她拉了起来。
白玉梨茫然睁开满是泪光的杏仁大眼,只见一张黝黑的脸庞俯在自己面前。
离得太近,少年下巴上根根青色的须茬都看得分明。
“小梨儿,小梨儿?好端端的为何在这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