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从诊病房出来的那位英气姑娘,现如今面上神采不再,只剩下一片惨白,看上去比任何一朵娇弱的小花都羸弱。时人即使有些并未历经过疫病,但从鄂五小姐的异常反应中亦不难感受得到其中的可怕:一条鲜活的生命,或许在下一刻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没了”。
原本便了无生趣的药馆内,顿时又因那份生命的沉重感而不得不缄默起来。人们静静地听着从诊病房里传来的声声咳嗽与作呕,直到它完全停止过后,张一适才匆匆地推门走出来。
就在在场所有人都抱以最坏的幻想时,张一却一反常态地兴奋雀跃,其程度之夸张,甚至连话也道不清了。他一出门便拉着药童小虎,激动地颤抖着声线:“那药那药方有用!上天可算是眷顾我一次了!”
“师父?”小虎难以置信道:“此话当真?”
“小虎,你马上让师兄弟们去把房间里的那副被褥用火烧了!然后去找来大药锅,我要按着那方子把药煎出来,明日便把药汤分派给重症病患!至于轻症者,万万不可轻易下重药,还需让我亲自调整药方的剂量”
“师父!”药童小虎出言相阻,说道:“您的言下之意,是要亲自试药吗?”
“现下可管不了这么多了!让你做甚你便做甚,谁教你过问恁多事情的?”张一面对众多外人毫无顾忌,怒嗔着。
“可是,药方中的‘大黄’以及‘射干’已经快没有了!而且,此方用药之重,前所未见,现有的药材根本不足以用大药锅熬出药汤来!”
“那便先用小砂锅熬,能熬成多少算多少!”张一言罢,便愤怒地拂了拂袖子,转身而去。
听过吩咐,小虎也旋即动起身来,叫唤着几人把那床满是污秽的被褥搬出药馆外焚烧,自己便与剩下的小药童在药柜子前按方子抓药。
适才的死寂,在这一刻后烟消云散。好似希望之火被重燃,燃烧着人们被冰雪冻僵的身体,驱使着他们行动。这股信念坚毅非常,仿佛只要没有山穷水尽,即使为此精疲力竭也在所不惜。
药柜子前阵阵叫唤药材名称的稚嫩声音,让人禁不住想象着那些小少年的以后,或许也是像现在这样,于每一个生死间徘徊。看着他们繁忙的身影,若是在这时不参一把手,只会让人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对那伙本可以作为匆匆过客的人来说,既然决定留在这里,便不曾打算过对任何事情坐视不管。是以无人愿意只当个看客而不去帮忙,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