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说那别院里旁的没有,偏就养了这么几个人”话匣子一开,红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一会工夫便从林家的晋州别院说到了四太太林氏身上去,再一会便又攀扯上了四房。
若生点点头,神色如常地听着,似乎十分专注,可其实心思早已飞去了旁的地方。
连家在她爹这辈,拢共只得一个姑娘并四个小子。这里头,只有三叔则远是姨娘所出,其余几位皆是若生的祖母十月怀胎生下的。但五个孩子里,跟着他们长大的,真计较起来却只有云甄夫人一个。祖父母去世时,她爹跟几位叔伯都还年幼,为人处事尚且懵懂,更不消说支撑门庭了。姑姑身为长女,只得先行接下重担。
然而她一面忙着接手连家祖业,一面又要分心来教导弱弟,着实不易。
连三爷跟连四爷当时年岁更小,泰半时间都是跟着乳母长大的,同她不至生疏,却远谈不上亲近。
不过几位兄弟的感情,倒一直不错。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又小时便失去了父母,自然互相依赖得紧。便是若生她爹如今没半点大人模样,底下几个小的也都拿他当哥哥敬着,见了面“二哥,二哥”地喊,从没有胡来的时候。
若生也记得很清楚,同她爹走得最近的,是四叔连则宁。
四叔是连家的老幺,小她爹不过三岁,生得一张笑面孔,又是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的人,十分讨人喜欢。若生前世便极为喜欢这位四叔,每每瞧见四叔家的五妹妹扬着脑袋笑言我爹今儿在殿前得了皇上的赞赏,又或是我爹说明儿个要带我去游船她便艳羡得很。
游船也好,放风筝也罢,她都无所谓,但随着年岁渐长她就愈觉得这才是父女相处之道。
不像二房,她是一天天长大了,她爹却还是一团孩子气。
所以她便总往四房去,借口寻了五妹妹玩,却只为顺带着得四叔一句夸赞,似乎这样五妹妹的日子她也就能过得了。
真真是个傻子
回忆着那些原本早该湮没在岁月长河中的往事,若生嗤笑了声。
红樱却正说到畅快处,突然听到她嗤笑,不由哑了声,踟蹰问道:“姑娘可是奴婢有哪说的不对?”
若生垂眸,轻笑着,道:“我让你打听四房的事了吗?”
红樱一怔。
“你还真是没有半点分寸了。”少女的神色陡然间变得不可捉摸,浓密纤长的眼睫像把小扇子,在她眼下落下了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