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若生不免有些齿冷。
大胤的天下难道就叫这些个东西来保来兴?
从马车上的小窗子望出去,外头天色蔚蓝,日光和煦,一派安然景象,可这平静底下藏着的。却是肉眼看不见的污垢,像冰冷湿滑的苔藓一般,一点点将大胤王朝吞噬殆尽。
她悚然一惊,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良久,她问郑氏:“你可知道,刘大人如今当的什么官?”
郑氏闻言,抹着眼泪透过手指缝偷偷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想同自己显摆那刘大人如今高升了,连带着鸡犬升天,连她也说话响亮。郑氏心中不屑。低垂着的眼睛里闪过鄙夷之色,等到抬起头来时,她又成了原先那委委屈屈的老妇模样。
她揉着红肿的双眼,带着格外浓重的鼻音道:“刘大人如今是咱们平州的刺史。自然不同往昔”声音渐微,郑氏突然将手一移,似想起了什么要紧的大事一般盯着若生说,“你今次来,是大人的意思还是?”
若生恍若未闻,只咬牙道:“平州刺史?”
“你不知?”郑氏诧异地脱口而出。
不等她多想。若生霍然站起身来,扬手指着她的鼻子问:“我娘的墓在哪?我要带她走!”
郑氏的身子猛地僵住,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来。
若生心生不安,“说!”
郑氏这才小声答:“没有墓”
“没有?”若生面色惊变。
“兰姨娘是火化的”她声音愈低,也不知是惶恐,还是不愿意提起雀奴的生母生怕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厌憎之情来。
若生低头看着她,几乎是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明明知道她是东夷人!”
在东夷人的习俗中,人死后若不能入土为安,当永世不得生。东夷人信奉人有轮回之说,一个人即便是死了,灵魂仍存,如以烈火焚烧尸体,其内心必痛楚万分。
所以当年她跟雀奴偶然谈起父亲时,在纸上写了火化二字后,雀奴的面色登时就变了。
若生不敢想,她若知道生母死后是被郑氏一把火烧成灰烬的,心中该有多少难过。
她死死盯住郑氏,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那目光太过炽热,即便隔着一层纱,郑氏也依旧像是被烫着一般瑟缩了下,可她那张嘴里仍在狡辩:“母亲我当年见过的东夷人,也就只你兰姨娘一个,怎知东夷人是如何办那身后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