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苏彧看向若生的眼神就变得玩味起来。
他面上阴鸷渐去,冷峭的口气也缓和了下来,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启泰元年,连姑娘也该有十七了吧?”
忽然谈及闺阁女子的年岁,本不是什么有礼数的事,但这话此刻自他口中吐出,听着竟也似乎十分泰然。他摆出的姿态,太过闲适,问的话又是如此直白,若生一时怔愣,便点头应了个是。
启泰元年,她初次见到苏彧时,的确是十七岁,这并无假。
苏彧闻言,微微垂眸,弯腰将地上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被他二人方才眼看着就要争执起来的气氛给吓着了的元宝捞了起来,往后一丢,将它给赶得远了些。
元宝不情不愿地在那踟蹰着,扭头看看他,“喵”了声。
苏彧却恍若未闻,只慢条斯理地看着若生说:“连姑娘成亲了不曾?”
十七岁的姑娘,若人家定的早,理应出阁嫁人了。
可那时,若生是何情况,只有她自个儿晓得,嫁人生子,是断没有可能的事。初次遇见苏彧的时候,她同雀奴住在一道,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尚且不知,从未想起过成亲不成亲的事。
只是若连家安好,她爹跟姑姑都还在的话,总会有人替她想的。
若生轻轻抚摸着那把团扇,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去,落在不远处桌上的茶器上,摇了摇头:“不曾。”
“连家没有选定人家?”以连家今时在京中的地位,总不会短了若生的婚事,苏彧心中想得透彻,慢慢地就从若生的话里觉了些许不对劲的事。他故意揪着这些事问,能听出来的话外音,反而更多了些。
那短短两个字——“不曾”,落进他耳里,却远不止“不曾”而已。
若生更是明白自己刚刚才说了他会死在启泰元年的事,他此刻问的话。绝不是没有意义的,便也老实答:“那时,就已没有连家了。”
四叔虽然还活着,可离了平康坊的连家大宅。就凭他,怎配算连家人?
所以启泰元年的天下,于若生看来,早就没有连家了。
她活下来后,不过苟延残喘。想着有生之年能再见继母跟幼弟一面这才咬着牙活了下去,可天大地大,也不知他们母子去了哪里。但若生跟雀奴一直在暗中寻找,不曾放弃过。可直到她寿元将尽,她们也只找到了一点已十分久远的消息。
在她应允四叔,上了轿子又遭人半道掳劫后,曾有人在京里打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