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伺候云甄夫人净面穿衣歇息,全是他们的活计。
于千重园而言,玉寅这群人真计较起来,同若生身边的绿蕉、扈秋娘几个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方才若生走出来时,风声大作,吹乱了她的,如果是绿蕉在旁。那也是要及时将散乱的丝给缠回去的,否则要是迷了主子的眼睛,就是她们没有眼力见没有办好事了。
这一回,只是恰恰不是绿蕉,而是玉寅而已。
窦妈妈略微一想,紧皱的眉头便慢慢舒展了开去。
她仍然厉声斥了玉寅几句,后转头望向若生,谨声说:“姑娘消消气,都是这伙子人不知好歹,您莫要放在心上。”
若生听着这话。也是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而且刚才玉寅,也的确先说了一句“小的僭越了”,所以这事虽然是他放肆,却远没有到过分的地步。
若生的口气突然一软。看向窦妈妈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蓄着些微水汽:“妈妈”
她是云甄夫人看着长大的,从小在千重园里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逛过多少次云甄夫人的屋子跟库房,同千重园里的老人儿都熟悉得很,窦妈妈身为云甄夫人的心腹妈妈。当然更是同她熟得不能再熟。
她亦是窦妈妈一点点看着长大的,从粉团似的小东西一天天长成了如今模样娇弱的少女,窦妈妈心底里也是极疼她的。
是以,她这般张嘴一喊,窦妈妈一颗心就软成了水,轻轻叹口气,将若生扶到了一旁好言劝了几句,又说回头必定严惩玉寅。
若生一面听着,一面乖巧地点头,再不多言一句玉寅哪里放肆,自己有多不高兴。
她只安安静静地听着窦妈妈说话,间或微笑一下,姿态柔弱而无助。
窦妈妈极少见她如此,偶然见上一回,心中十分震惊,心中便不觉暗暗揣测,玉寅是否当真过于放肆了。
然则天色已晚,夜风一阵冷过一阵,窦妈妈瞧若生衣着单薄,生怕她受凉,委实不敢多留,便再三劝着她消气,先行送了她出千重园。随即,窦妈妈返身回了廊下。
而玉寅,仍旧跪着,甚至于连姿势也没有变化过分毫。
窦妈妈心头一紧,终是道:“先退下吧。”
她虽然管着千重园里的人和事,算是内管家,可玉寅终究是云甄夫人的人,不是她随意就能处置的。
空气里的虫鸣声,渐渐变得响亮起来。
窦妈妈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