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妈妈一早得了消息知道浮光长公主突然上门,哪有不立即去回禀云甄夫人的道理,可她去时,云甄夫人仍睡着。
床帐垂落,逶迤在地,将雕花大床隔开,显得泾渭分明,以至于窦妈妈立在帐子前,踟蹰半响,终不敢上前去掀。她心里慢慢堆满了疑惑,云甄夫人一贯是少眠易醒的人,这一回从行宫回来后,怎么就成了嗜睡模样?
窦妈妈掐着手指头盘算起来,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夫人已睡了许久了
日与夜,似乎融成了一体。
“夫人?”良久,窦妈妈咬了咬牙,还是隔着帐子轻轻唤了一声。
里头没有动静。
帐子纹丝不动。
她暗暗叹息,转过身准备往寝室外走去。
这时,帐子里突然传出簌簌几声响。窦妈妈将将要迈开的脚步一顿,飞快收了回来,重新将耳朵贴在了帐子上,稍稍拔高了音量,道:“夫人醒了?”
帐子里头静了一静,而后传出了咳嗽声来。
窦妈妈立即探手将床帐撩起,挂上了床柱上的铜钩,然后匆匆从床头矮几上搁着的紫砂壶里,沏了一盏温水双手递了过去。
云甄夫人已然自己坐了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将温水接了过去。
手一抬,杯子一倾,一盏温水瞬间就被她大口饮尽。她微微喘息着,将杯子一递:“再倒。”
窦妈妈应个是,又去沏了一盏。
其后,反复三次,云甄夫人方才作罢,不再让窦妈妈沏茶来吃。
窦妈妈这才得空向她说了浮光长公主的事,言罢问了句是否要请长公主来千重园一叙。云甄夫人却只心神不属地道:“随她去。”
窦妈妈一怔,以为她是未曾听清自己的话,便又提了一句浮光长公主要见若生的事,然而云甄夫人这回连话也不说了,只摆了摆手示意知晓。
她阖上双眼。靠在那放慢了呼吸,像是又睡去了一般。
但窦妈妈知道她并非睡着,便只仍在边上候着。
突然,云甄夫人睁开了双眼。似是强打精神,问道:“早前备下的烟草还有多少?”
“奴婢昨儿个才清点过,余下的已是不多。”窦妈妈回答道。
云甄夫人侧过半张脸望向了她:“去全部取来。”
窦妈妈愣了一愣:“夫人可是要奴婢现在便去取来?”
“嗯。”云甄夫人淡淡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