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闻言一惊,半句话也来不及问,拔腿便往明月堂跑。
雀奴这会也起来了,见状赶忙去追,一边追一边喊:“衣裳衣裳——”
方才起得急,若生只松垮垮披了身袄子,呆在屋子里尚可,出了门往冷风里钻那可就丁点不耐寒了。雀奴信手抓了件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追到若生后抬手就往她身上罩:“出了什么事?”
“母亲临产了。”若生依旧走得飞快,见她追来便一把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块儿往前跑。
一路上灯火通明,府里已是传遍了消息。
三太太管氏显见得也是匆匆赶来的,鬓角都还乱着。
孀居的大太太则是自觉不便到场,但也就着夜色打了近身丫鬟来打听情况。
若生带着雀奴赶到明月堂时,朱氏已被转移到了产房。
好在都是算着日子的,产房早就布置妥当,绷接、草纸样样齐全,稳婆也是一早就选定了人,提前了半个月请到家中先住着。谁也不知道孩子到底会在哪天出来,未雨绸缪总是更妥当。
若生倒是记得幼弟的生辰,但万事莫测,她也不敢断言。
结果可好,朱氏今儿个就要生了,而她记得的日子,却还得有个五六日。
因了这一出,若生心里也没了底。
她一路跑得气喘吁吁,临到门口就开始寻父亲。
妇人生产,男子回避,纵是丈夫也没有例外,至于她一个未曾出阁的姑娘家当然更是进不得产房的。
连二爷头一回遇上这事时,倒还吵着闹着要进去陪着一道生孩子,这一回却是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金嬷嬷等人也不会答应的,便索性提也没提作罢了。
但撇开这事不说,他满心郁结,实难表述。昔年小祺生若生时的景象他还历历在目。他不过是去折枝花,待到归来便再不见小祺了。
是以如今朱氏临产被人送进产房后,他是徘徊在门口,寸步也不敢离。
冬夜甚冷。他衣着单薄,没一会便冻得瑟瑟抖。
若生到了门前,瞧见他的模样就猜透了他的心思,不觉也跟着鼻子微酸。
雀奴跟在她身侧,小声道:“我寻人给义父取身厚实衣裳来。”
若生颔:“去吧。”旋即大步上前。喊了一声“爹爹”。
连二爷闻声扭头来看她,似欢喜又似难过,口气惆怅地叫她的乳名:“阿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