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孙承宗带着长随老仆、几名随身侍奉、使唤的家仆,乘马车北返京师赴任。
明朝的惯例,官员起复一般都是官复原职。即便一开始时是小官,可能数日之内,就会连着有信使来加官。最典型的就是袁崇焕。崇祯年间,从老家起复,走一路,加官了一路。
先为六部主事,继而都察院右都御史,兵部左侍郎。再为兵部尚书,督师蓟辽。
隶属于北直隶的高阳距离京师并不远,全程约三百五十里。不过,孙承宗原本掌兵的阁臣。他以兵部尚书,加阁职镇山海关,然后加官进爵。即便是起复也是要脸的,不可能日行六七十里,快速的抵达京城。以免世人说他求官,求权势。
更兼之在六月盛夏时节,需要避暑而行。是以,孙承宗足足花了十几日,于六月二十日才沿着官道徐徐抵达卢沟桥处的驿站,距离京城不过十里。只待第二日进京面圣。
虽然今年天子已经下令裁撤驿卒,但位于京城西面的卢沟驿乃是交通交汇点,这里的屋舍和人员都还算齐备。驿站里的驿丞整日迎来送往,自然非常有眼色,妥帖的安排好住宿,饭食,又送了热水、木桶去沐浴。便早早的去忙。孙阁老、王大伴这个级别的人物,根本不是他一个驿丞可以攀附的。
孙承宗到达驿站时大约在晚饭时间,他粗略的洗漱用餐,便怀揣着心思,准备休息。朝堂上的纷争如火如涂,今天你弹劾我,明天我弹劾你,他天天看邸报,在朝中多年熟悉人事,如何能不知道这情况?这一团乱麻一般的局势,天子用他,他如何自处?
唯一可以庆幸的大概就是他是标准的东林党,不用忧虑被人当做阉党攻讦,伤及名声。
这时,老仆忽而在门外来报,“老爷,门外有客来访。这是名帖。”
驿站的小院正房里,孙承宗就着点燃的两根蜡烛,看一眼名帖上的的名字,便道:“有请。”
片刻后,便有一名中年人进来。头戴儒巾,一身直裰。风仪出众。拱手见礼,道:“下官见过老大人。”
此人赫然便是当朝兵科给事中许誉卿。字公实。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十三年前)。科名不显。授金华推官。天启三年,征拜吏科给事中。因触怒魏忠贤而罢官。崇祯年间起复,为兵科给事中。
这是很正常的仕途履历。要知道,按照明朝的规矩,六科给事中是妥妥的言官。所谓“科道”,科就是指的六科。道指的是十三道御史。
在天启年间,魏忠贤和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