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依山傍水,建在山脚,殿宇后是一座并不怎么高的山,山脚下是一汪缥碧清亮的天然湖,湖中遍植菡萏,亭亭玉盖,红裳艳艳。
卿如晤到了行宫,便有等在门口的宫婢将她引了进去,走过九曲回廊,穿过数道圆形拱门,来到湖边的亭子。
这个亭子极大,至少能容下三十余人。而今日的赏花宴,正设在此处。
时值初夏,京都的天气开始燥热。因此凉亭里铺着竹席,席上放置十数张精巧的茶几和小凳。茶几上放着时令水果与精致的点心。
几块几乎透明的浅蓝薄纱至凉亭的屋梁垂下,微风一过,薄如蝉翼的轻纱随风飘舞,为这赏花宴增添了几分梦幻的趣味。
卿如晤刚刚走进凉亭,定国公府顾家的小姐顾昀华便笑着上前:“如晤,你来啦!我晓得你要来,便在这等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等到了。”
她亲切地拉着卿如晤的手,一双大眼乌溜溜的:“怎么穿得这般素净?”
卿如晤失笑,其实她穿得并不素净。
她今日穿了件湖绿色冰蚕丝襦裙,头上饰着月下流萤步摇,一只翩跹的金蝶歇落在一朵翡翠的牡丹上,金线流苏坠着璀璨的绿宝石,在乌发间轻轻流动,好似流萤一般。
然而比起顾昀华这身绯红的罗裙,确实素净了。
卿如晤正想说什么,一道刻薄尖锐的声音响在身侧:“什么马配什么鞍,如果是山鸡,披上凤羽也只是野鸡而已。”
卿如晤眉头一挑,扭头看去。
说话的人约莫十五六岁,身穿粉裳,头戴红宝石头面,圆脸平眉,皮肤白皙红润,嘴唇小巧而又丰满,一双眼睛水波盈盈,如果她没挂着一副刻薄的嘴脸,必定是个娇艳的妙龄少女。
此人正是镇国公府王家家主的嫡孙女,当今皇后的亲侄女,王嘉瀅。
王嘉瀅最是掐尖要强,处处留的都是恶名。若非她这副德行,前世嫁进二皇子府为正妃的也不会是卿如钰。
卿如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如同看尘埃草芥般,目光中不带任何感情。
不在乎的人,没必要动气。
然而顾昀华却忍不住了:“如晤,你这只步摇正是前朝德善皇后那只月下流萤吧?”
卿如晤瞬间领会她的言外之意,只得无奈道:“不过是从母亲的遗物里随手拣来戴的,让你见笑了。”
顾昀华接道:“随手拣来戴的都这么贵重,把某些人满头的红宝石都比了下去,怪不得某些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顾昀华你什么意思!”王嘉瀅顿时听出顾昀华意有所指,面色勃然大变,她蓦地上前一步,指着卿如晤气势汹汹地道,“我哪里比不上她?!”
顾昀华将王嘉瀅从头看到脚,从下看到上,来来回 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正色道:“哪里都比不上。”
王嘉瀅火冒三丈,猛地伸手来扯顾昀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