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诚响不客气地踩着他下车,就听门口迎他们的昭雪人低声道:“望南楼是咱们兄弟的产业,安全,雅间早备下了,请。”
马车挡住了魏诚响瘦削的背影,一街之隔的思北楼,大掌柜亲自出来接贵客进门。
赵振威介绍道:“思北楼是咱们驻矿办匿名出的资,自家地盘,咱们要用,便不接待外客,没有闲杂人等。”
一街之隔,仙人往南,邪祟朝北。
街上人来人往。
行商带来货物,就地出手,再将南疆奇货带走,因此到处都是摆摊的。离望南思北楼不远处还有个杂耍台子,两个百乱民在那台上的铁笼中卖力地互相撕咬。然而本地人早不觉得新鲜,驻足者寥寥,收赏钱的伙计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矿工的孩子们不知从哪弄来一个风筝,牵着线一通疯跑,风筝却还是往下掉,砸到了一个清河泥的苦力身上。那苦力背着重物,未及躲闪,脏兮兮的帽子给风筝砸了下来,露出一张畸形的面孔——也是个百乱民。三成的百乱民生下来就像没有神智的疯狗,其他虽然长得没有人样,但多少还算是人,可以自愿拔去牙齿指甲,去各国驻地干苦力……或是牧灵兽。
矿上的顽童们见惯了百乱民,也不害怕,抢回风筝,撞了那苦力一个趔趄。苦力蜷缩着不吭声,等顽童跑远,才小心翼翼地捡起帽子戴上,目光落在此时胜负已决的铁笼里。苦力与喘着粗气的胜利者对视了片刻,又麻木地背起东西,继续往前挪去。
顽童们兴高采烈的声音沿街传来:“贱民!贱民!”
“唉,这帮没家教的恶童。”望南楼的店小二殷勤地对魏诚响说道,“姑娘留神脚下台阶。”
魏诚响没理会,目不斜视地走了上去,有人替她拉开雅间门,一股澎湃的灵气汪了出来,四壁、地板、屋顶都画满了繁复的法阵,瞬间消弭了南疆淡淡的暑气。
一个颇为富态的男子起身相迎,笑道:“不平蝉,神交久矣!”
昭雪人们恭敬地低头行礼,口称“主上”。
“在下‘千日白’,”那富态男子道,“九先生,六十姑娘,快请入座。”
老九代替圣女寒暄道:“白老板一杯雪酿灌醉了金平城,给这年节添了好喜庆的一把烟花,好大手笔、好大气魄啊!”
“不值一提,”千日白“哈哈”一笑,连连摆手,“不值一提——辛苦六十姑娘了,大老远护送我门徒南归……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你家太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