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恢复以后,玄隐山大动荡的风终于吹到了凡间,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着眼大局的,有人说这是周氏的阴谋,有人说是李氏的报复,还有人想得挺多,说怕不是有新的月满神位腾出来了,蝉蜕圣人们在勾心斗角?而更多的人关心的是,这回玄隐山主殿的大柱子倒了一根,谁能填上去,仙山会不会扶植新的宗族,天机阁塌了半边,缺的人怎么办,大选年说话没几年又要到了,会不会扩招。
每空出一个位置,就有成千上万个屁股蠢蠢欲动,等着往上贴,一时间,有点钱的、有点权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以为万象更新的春风吹到了自己家,赞颂这蒸蒸日上的盛世。
但那都是别人的热闹了。
外面鲜花着锦,沸反盈天,与此时的永宁侯府毫不相干。
周楹醒过来的时候,最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甘菊味,他一偏头,就见枕边的小暖炉上温着一壶甘菊水。
老人怕夜间走了觉,过了午就不大喝茶了,日常只用晒干的小甘菊泡水,再放一点冰糖调味。
久不见的人眼生,久不闻的声乱耳,唯有味道,好像硬是能在人心里扎根三尺,伴随终身。一闻到那股味,周楹闭着眼都知道自己到了侯府。
他把自己撑起来,倒了一碗甘菊水,没尝出味来。
半仙的顶级灵感附在味觉上,饭菜一入口,能知道这道菜从做到端都谁经过手……怎么会尝不出一杯甜水的味?于是他又喝了一口,仔细分辨,麻木的味觉与灵感慢慢苏醒过来,水里花味、甜味、器具味、人味……渐次浮现,唯独少了她手上丁香脂的气息。
周楹扣紧了那晶莹剔透的小玉杯,低声道:“白令。”
屋里没动静——白令方才受侯爷之托,以下犯上,出手打晕了他,这会儿不敢露面。
“我知道你在,”周楹道,“出去。”
屋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不远处灵棚里《还魂调》远远地飘了进来,片刻,那还魂调里混进了一支特殊的口哨声,悠长而寥落,周楹听见,就知道白令走了。
“士庸。”
口哨声停了。
奚平道:“白令走了啊?我跟你说几句话,我也走,我知道你想自己待着。”
“唔,”周楹今天反应似乎总是要迟一会儿,没头没尾地问道,“赶上了?她说什么?”
奚平没吭声。
周楹瞳孔微微一缩,有些仓皇地摸出他挂在脖子上的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