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宛,“灵相纹印”之丧心病狂,说出去能让天机阁前总督苏准惊诧,但在西楚权贵如牛毛的野狐乡黑市却不算少见。
很多混不下去的“民间修士”身上都有这种纹印,他们或委身于某个有权有势的家族,或加入民间邪祟团体,拿了资源、享受了庇护,就得忠贞不二,给人当狗。纹印有各种不同的名目,其中名字最好听的就是这种“龙凤呈祥”。“凤”一方往往资质更好或者修为更高,若是不打纹印,假龙吃不消。而有了这种纹印,“凤凰们”以后在修行路上走的每一步都将事倍功半,化入体内的每一丝灵气都会被龙印分走一半。
给人当狗得卖命,给人当“凤凰”么,有那么光鲜的名分在,光卖命显然不够,还得卖身。
纹在脸上的印可以洗掉,纹在灵相上的没治——当年在潜修寺,支修带着劫钟来都不行——人生前受灵纹辖制,死后,纹印就会像吕承意那样,从骨肉里浮出来,一直跟进坟里,入土都别想干净。
陆吾潜入他国,做的确实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可也不至于牺牲到这种地步。
奚平一方面传信赵家秘境里其他陆吾,让他们准备接应,一边三言两语跟徐汝成讲清了龙凤印是什么印:“东衡项家人的便宜没那么好占,不管了,你先撤出来。”
徐汝成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他,只用赵檎丹的身份开口对赵族长道:“爹,你不觉得这是耻辱吗?”
赵族长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有人会不觉得耻辱,哪怕这姑娘真是路边捡的。
可这世上,忍辱苟活者何止万万,那又怎样?
他日赵氏东山再起,谁不说族长为大局唾面自干。
“白先生给我们每个人配了纸人替身,我金蝉脱壳不难,但是那纸人得设法回收。纸人无灵,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多聊几句都会穿帮。白先生那手段太特殊,我怕被他们发现了暴露陆吾。”徐汝成对奚平说完这话,好像把冷静用净了,他突然咬住牙,恶狠狠地骂了句粗话,“老子真他娘的不甘心。”
“徐汝成,”奚平冷冷地叫了他的大名,“人死如灯灭,赵大小姐不是阿花,你清醒吗?”
故人没了,永存的遗恨都成了填不满的坑,一有机会,就想把生者拖进去。
野狐乡里,哪个缺心少肺的二傻子心头还没几座坟呢?
徐汝成鼻息陡然加重了:“……是。”
奚平撂下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