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交通恢复正常,圆形空场被人流淹没,似乎从未存在过。
离了断桥,何安下发觉自己受人跟踪。
又走了十几步,左脚的鞋便散开了。将左脚的鞋甩开,索性将右脚鞋也脱了,赤足行走在大街上。
西湖边有一根电线杆,第一次到杭州,他便卧在那里歇息,当时考虑的是能不能从世上得到一个馒头。
何安下再次卧在电线杆下,很快走来两个穿铁掌皮鞋的人,道:“请跟我们走一趟。”
何安下:“断桥桥头的汉白玉老虎,是政府放的么?”
两人彼此询问:“桥头有老虎么?”
唉,国人真是太粗心了。何安下感慨着起身,“好,我跟你们走。”
原以为他们是便衣警察,但他俩没去警备厅,去了一座茶楼。登楼梯时,何安下想他俩应该是中统特务,沈西坡的手下。
二楼最好位置的单间,可以眺望西湖。单间门口遮着一扇碧绿屏风,金线勾勒的荷花。荷花盛开,叶片上有残破窟窿,荣败同时存在。
屏风后坐着个高瘦的人,正独自饮酒。他做手势邀何安下坐下,晃着手中的高脚杯,道:“从你的步伐看,你练的是形意拳。我也是,白次海先生门下。你是谁的门下?”
杯中是产自德国的红葡萄酒。
竟是段远晨。
何安下知道三年来自己相貌有所改变,但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大,连他也认不出自己。
何安下:“你刚才在断桥?”
段远晨不置可否。
何安下:“以你的武功制服那日本刀客,只是举手之劳。为何不出手?”
段远晨一脸正色地说:“让日本人闹闹,可令民众警醒。”
何安下:“死了数条人命。”
段远晨叼起酒杯,仰头喝下,“他们死得其所,我们可借此号召当地富商向军队捐款。兄弟,一个日本士兵的子弹配备是一千八百发,一个浙江士兵是三十五发。中日必有一战,那时死的人可是成千上万。”
他的话令人无法指责,因为是为了国家。何安下垂头看眼前酒杯,酒红似血。
何安下:“为了一个崇高的理由,就可以伤害民众么?”
段远晨哈哈大笑,“我也不忍心,但为了做好事,先要做恶事。政治,从来是忍痛作恶的。”
段远晨再次询问何安下的形意拳学自何人。何安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