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看看更漏,翠微催促微飏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进宫。”
“刚才听见有人提到国公爷,怎么?祖父回来了?”微飏吃了半碗青菜素汤饼,在屋里慢慢地走一圈,疏散一下筋骨。
翠微扶着她,轻声禀报:“今天下晌送了消息,说明天进宫哭灵后,晚间要回来跟侯爷聊聊。所以今天夫人命人收拾屋子。”
“没回来就好。明天坊门一开,让小四直接去玄都观,让祖父留在那里,跟张道士一起,给陛下张罗一场水陆道场。不要回来,更不要进宫。”微飏立即吩咐。
翠微愣了愣,随即醒悟过来,连连点头:“国公爷现在躲得越严实越好,谁都想不起他来,那才好呢!”
微飏勾勾嘴角,低下头去,轻轻捶一捶自己的腿。
有个聪明的侍女,真是件省心的事。
“还要禀报公主一句,才听说陛下驾崩,金声先哭了个惨烈。奴婢想着,前头毕竟因为他跟端王和俞家闹过不高兴,这时候他若露了面,倒不好。
“所以夫人让环首去庄子上时,奴婢索性也把金声送了过去,让他顺便帮着照看环首。”翠微说着话,把微飏扶到床上,又轻声劝:
“您不是说了么?如今朝中局面,只怕桩桩件件都要见机行事。您不如好生养养神,明天才能随机应变。”
微飏看她一眼,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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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明宫,都变成了白漫漫一片。
罕见的,微飏摆开了镇国公主的仪仗,坐在端方帝生前特准的翟车之上,一身素服——尚未到灵前见到礼官,她对自己究竟该戴什么样的孝,并没有十分确定。
可是,金吾卫却没有把她导引去设为灵堂的麟德殿,而是直接命翟车去了珠镜殿——俞妃的宫室。
坐在车前的翠微变了脸色,沉声喝问:“公主入宫哭灵,如何不能便去灵堂?!”
“淑妃娘娘有口谕:长安公主乃大行皇帝之女,当穿重孝。一应服饰都由珠镜殿特意为公主准备,还请公主过去换装。”金吾卫给出来的理由冠冕堂皇。
微飏坐在车里,淡淡吩咐:“皇家有皇家的规矩。你既然不放心,非要跟我进宫,就留着眼睛耳朵,把嘴巴缝上。”
翠微垂眸答应,不再出声。
前一世的珠镜殿,一向金碧辉煌,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炫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