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人推开,外间的阳光洒进来。
他眯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慢慢朝他走来。
太子刘兴,长得与他母亲有六分相似,俊朗又温和,虽说先帝嫌弃他优柔寡断,但却是朝臣眼中好太子,温和有礼,待人和善。
“母后,您是来送我上路的吗?”刘兴以为自己也快死了。
早就母亲将刘家的人都杀了后,他就有预感自己活不了多久。
他跪坐在殿中,身前是一方低矮的长案几,上面摆着几本书与一盏灯,天香殿位置偏僻,靠近冷宫,关上殿门时,就算是白日里,不点灯里面什么也瞧不清。
他头发散乱,胡乱地绑了些在脑后,一身白衣,身形消瘦了许多。
“兴儿,你就不能唤我一声母帝吗?”元雲心中隐隐作痛,儿子态度冷淡,别说是承认她是皇帝,就连与她说话都变得冷漠了。
“不,你不是,父皇才是皇帝,你不是,你做不到如他那样爱民如子,也做不到如他那般自律,做不到一个君王应当做的一切。”刘兴自幼跟在父皇跟前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他学了许多,少年时,总想着有一日也能如父皇一样,为百姓解忧,处理天下事。
可所学还未来得及用上。
元雲并未生气,她从侍女手里拿过酒杯递过去,“喝了吧,去找你的父皇去。”
刘兴笑出了声:“母后,你就一点也不后悔吗?”
他接过酒杯,等待她的回答,却见她摇了摇头,刘兴心中一悲,举杯将酒喝下,眼中流出眼泪,无声地望着母后。
不一会,他便倒在了桌案上。
背着光的元雲抬手在眼前擦了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听她声音暗哑:“送他出宫,你也不要回来了,送他走得越远越好。”
侍女跪在地上:“陛下”
元雲道:“这是我对你最后一个命令,你带着他不要再回京城了,好好活下去,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事,只是总要有人来做打破枷锁的牺牲者。”
侍女朝她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谨遵首领之命。”
元雲:“去吧,此后再无血燕。”
她坏事做尽,必死无疑,而兴儿是无辜的。
这是她唯一存留的一些善意,虎毒不食子,她还不算歹毒呢。
她来到太极殿,下令道:“来人,传令下去,朕要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