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在人群中抬起头,看刘承宗在吊桥上驻足良久,消失在幽深的城门洞里。
当暗流涌动,延安府城仍一切如常。
衙役和民壮被晒得无精打采,穿过瓮城,萧条街市只有茶摊小二招呼着过往来客喝碗水。
关门闭户的商铺前,郭扎势戴着斗笠来回踱步,终于看见东家进城,返身在紧闭的店铺木门敲上几下。
铺子里挤满了人,包括承运在内十九个汉子蹲在墙角、靠在墙上、坐在柜台。
刘承宗一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曹耀吐了嘴里的瓜子皮,脸上露出混杂紧张的笑意:“狮子,开始吧?”
“兵器呢?”
“你们六个的在柜台下,冯瓤拿出来。”曹耀说罢,抬手指向后院:“我们的藏在后院干草车里,推到城墙阶下,直接杀上去抢了瓮城抢城门楼。”
曹队的什长冯瓤从柜台下提出只裹着的大包裹,放在柜台上一片乒乒乓乓的金铁之音。
包裹摊开,里面十几柄各式兵器。
蔡钟磐取了双管手铳,往里灌弹药的手不太稳当,让他不好意思地摇头道:“从没想过,靠二十个人夺府城关防。”
高显取了腰刀,另扯下两块布裹了弓箭,一个背在自己身上,另一个多裹了柄雁翅刀,给郭扎势系在背后:“来扎实,给你东家背好弓刀。”
刘承宗捡了一双短刀斧,在手上掂掂,各藏在官袍袖子里。
他环视众人道:“诸位兄长,都小心了,活下来,我们城外再见。”
门开了。
阳光斜斜洒入阴暗店铺,刘承宗走出阴影。
自今日起,他们将颠沛流离与荒野为伍,直至庞大帝国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