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反抗,因而很少能过上一天安稳日子,在接连的打斗中遍体鳞伤。
裴寂离开南城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小路。
带着满身伤疤,以及对黑暗无穷无尽的恐惧,每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嘲一笑。
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实在不应该如此耿耿于怀。
裴寂继续向前,市集里的灯火渐渐消散,眼前墨色渐浓,张开怀抱,将他全然抱拢。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感到心烦意乱,有了一瞬踌躇。
裴寂厌烦黑暗。
可他必须穿过重重黑暗,为了某个人,去往另一边。
所以他脚步一直没停。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征兆地,身着黑衣的修长身影微微一愣。
前路本应见不到光亮,此时却有白光无声一晃,如同倾泻而落的一缕星河,明丽绵长,悠悠荡荡,穿过亘久静谧,来到他身旁。
这是一道剑气。
裴寂瞬间辨出它的主人。
属于宁宁的剑气被刻意压得很柔,几乎没有力道,恍若夜风流淌在他身旁。
白光并不刺眼,像是连缀成片的萤火虫,点亮周遭深沉夜色,触碰到他皮肤时,会得意洋洋、撒娇似的缓缓一蹭。
如同被棉花撞上心口的感觉。
……剑气那样冷硬的东西,哪里是像她这样用的。
心里虽是这样想,身体却很诚实地释放出更为浓郁的剑息,将宁宁剑气的顶端认真压住,好似逗弄一般,与之发自本能地交叠勾缠。
如此一来,本是伤人的剑气,不自觉竟有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悄无声息,最是勾人。
师尊若是知晓,大概能气到变成鼓鼓的河豚。
念及此处,裴寂眼底浮了层无可奈何的笑,似是心有所感,顺着白光抬眸望去。
在不远处高高的树梢上,坐着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剑气自她的指尖蔓延,牵引出比穹顶更为璀璨的星河,为他指引前行道路。白光映亮杏眼,浸出静谧澄净的浅浅银灰,像极了被秋月洗净的湖山,澄澈且迷人。
宁宁置身于莹白光晕里,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眉眼弯弯扬唇一笑。
没有人会不为这样的景象心动。
裴寂看见她轻盈跃下,朝他奔来的时候,像阵轻快的风。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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