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清了下嗓子,正色说道:“如今四海晏然,圣上自然会重文轻武。就连老臣立下了赫赫战功,被那些御史奏上一本,还不是说入狱就入狱。圣上老了,已无当年驰骋沙场时的雄心壮志。然则殿下风华正茂,若能更进一步,大权在握,到时候就算殿下想对李泰作些什么,也无人敢管。”
“更进一步?”李承乾思索片刻后,惊道:“你是说……”
侯君集颔首,索性直接挑明,“只有帝位真正落于殿下之手,殿下才不必害怕李泰的阴谋诡计,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称心如意。”
他常伴帝王身侧,青年时曾因仰慕李世民的雄才伟略,甘愿效死。而今他已位居高位,却反而对其生出了恐惧惊畏之心,总觉得自己但凡有一点阴私,都会被其窥破。比如上次的高昌贪渎之事,他自觉做得隐密,却仍被揭发。往深里想,如今已非乱世,乃是享福之时,比起精明难测的帝王,自是贪玩好武的太子易与相处。
李承乾眼底蠢蠢欲动,却又生迟疑,“可是父皇……”
侯君集淡淡说道:“恕老臣直言,当年圣上取得帝位,便是老臣们以命相搏的结果。而那位隐太子李建成,也是因为犹豫寡断而失势败亡。成王败寇,想来太子殿下不希望成为第二个隐太子吧?”
一言如利箭般直扎心靶,李承乾的目光几度明灭挣扎,最终流露出一片凄厉狠绝。
……
皇庭内暗流涌动,长安城里却在张灯结彩地迎接新年。
皇子们的相争只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与平康坊最新上演的美妙歌舞,西市新到的漂亮衣帽列于同等地位。他们更关心的是,今年收成几何,明年会不会也如今年这般的风调雨顺。
经历了战乱后的民生凋敝,大唐如今政通人和,万国来朝,已然隐隐立于世界之巅。风调雨顺多年,人心思安,长安城内一派盛世繁荣景象。一片欢声笑语中,贞观十六年结束,大唐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贞观十七年,天干癸,地支卯,轮序四十,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癸卯年伊始,侍中魏征病逝。这位被李世民誉为人镜,提倡“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居安思危,戒奢以俭”的名臣,同时亦是太子之师,东宫正统的坚定支持者。他的逝去,令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癸卯年2月,皇帝李世民追思故臣,命阎立本绘制真人大小的二十四功臣图,悬挂于凌烟阁。陈公侯君集位居十七。自此之后,荣登凌烟阁成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