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拂堤杨柳,相比于江南,长安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
城郊的十里亭本是人们迎来送往之所。来到此地者,或欢喜,或愁悲,然而今日,亭外却弥漫着一片凛然肃杀之气。
上千名江湖武者聚结于此,持兵而待。
他们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本应成为武林盟主,却被废去武功、流徙三千里、发配琼州的罪人。
淡薄如纱的晨雾中,两名差官押解着一名囚徒,自大道上缓缓行来。
众人的目光立时齐刷刷地汇聚于那名囚徒身上。
但见来人,背脊挺直如竹,目光平静若湖,行走时“丁当”作响的镣铐仿佛只是他踏歌而行的乐器。天边残月未落,阵风吹得他素蓝衣衫猎猎荡起。道边杨柳摇曳,似在向他依依道别。在其身后,朦胧高耸的长安城正默望送行。
等待中的江湖人全都噤住声音,面面相觑。功成豪气且归匣,浓情淡抺皆成画。本以为,此人武功被废,已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必当萎靡颓丧。岂料到,他仍是傲骨凛凛,与往昔全无差别。
两名官差见到如此众多的江湖人杀气腾腾地夹于两道,不禁踌躇停步。
“走吧,他们是来寻我的,与两位无关。”季怜月目无波澜,只在最深处燃起一点不灭星芒。
他当先领路,来至人墙。两名官差无奈跟随,似是成了他的随从。举步间,季怜月淡漠地扫视过道路两边的江湖豪杰,仿佛一员即将出征的将军在检阅麾下兵卒。本是气势汹汹的江湖豪杰,在其静谧的目光下,一个个垂下了脑袋。
三人行出数步,前方队列中忽然跳出一人,挡住去路。
那人朝季怜月拱了拱手,高声说道:“季公子,我等敬佩你的为人,听召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更为你夺得擂主之位立下过汗马功劳。然而你却辜负了我等,不仅不力争盟主,反而挟持皇帝,成为阶下囚。难道你不该给我等一个交代吗?”
一言激起千层浪,众豪杰如梦方醒,纷纷出言指责。
武林大会选出的三位擂主竟然全是反贼,这不仅出乎众人意料,更令他们倍感受骗。江湖中人虽不服官府管教,却并不想背叛大唐。如同不听话的子女,虽然屡犯家规,却容不得旁人诋毁父母。而今三位擂主逃走了两名,仅剩的一人便成为众人发泄怒火的靶子。
不远处的山岗上,眼见群情激愤,师兄被千夫所指,莫小雨正要挺身而出,却被身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