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青草、百合花有多少真实性,只是他不会明说出来。
“这是赞美吗?”宁永学明知故问。
“是讽刺。”
“我还是很虚无缥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当时你在喃喃自语,我看得心慌,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胡言乱语了一通。事后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信了,还站了起来。”
白尹把百合花插在桌上的花瓶中。“无所谓信不信,”她笑了笑,“我很少受人鼓励,许多年来还是唯一一次。可能胡言乱语要比长辈的期望好接受点吧。”
“想法很奇妙。”宁永学说,“你在这边走了一路,眼看梦就要结束了,有什么感受吗?”
“没什么感受。可能你觉得事情很复杂,有阴谋诡计,有伤害谋杀,有勾心斗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极端的抉择,残酷得不得了。但我只是在‘爱丽丝漫游仙境’,在我眼里你就是那只戴礼帽的兔子......自从下了三层,我就没听懂过一句话。”
面目渗着油脂的男男女女各自落座,表情死板得一模一样,姿势也僵硬得一模一样,像是个活蜡像馆。许多股黑色脐带像电缆线一样从木地板延伸出去,在门框处合拢,构图实在很扭曲。
难以想象,他俩居然像对客人一样落座了。
迎接他们的男女正好坐在对面的桌子窄头。男人挥手示意,希望和宁永学谈话。
“用这个时代的语言说,要不就别说话。”宁永学用古语说,“我的旅伴迷茫很久了。”
男人只好朝一侧的中年女性示意:“该你了。”
“我很乐意,”中年女性换成白尹熟知的语言说,“我向来欣赏年轻人的友谊,教派的兄弟姐妹们都需要这个。你的旅伴希望你不再迷茫,女孩,你该知道这点。”
白尹握住胳膊。
话音刚落,忽然间事情发生了改变,友好的气氛消失,那些面孔齐刷刷朝他扭来,一眨不眨地凝视宁永学的脸。有几个人胡乱拼凑的脸居然掉了下来,一块块落在桌子上,啪嗒作响。
然后,所有男男女女都跟着中年女性一起开口,声音堪称是场诡异的大合唱。
“我要说,你真的很不好杀。”他们低声说,“我该绞死每个穷卑者的。”
现在落座了,他想要发声威胁了。宁永学想,能看出他对穷卑者仇恨很深,就像被焚烧的女巫肯定跟女巫猎人仇恨很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