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窗户基本都镶着保护的铁栅栏,弄得巷子也更挤了。风吹过时,挂在头顶的衣服总会发出幽幽的刷拉声。外墙上的铁艺壁灯已经坏了不知道多少年,反正他从住下就从来没见它们好过。
抬头往上看,缝隙间的天幕灰得恐怖,像是泼了一大盆发霉的颜料,凝滞在那儿,一动不动。从窄巷到公寓的楼梯间似乎都没有色彩,死寂、单调、阴郁无比,一时间几乎令他想起了林地。
见鬼的楼道灯又坏了,楼梯间黑得像是太平间,宁永学只能握紧楼梯的扶手往上一步步挪。他试图让自己的脚步声变轻,同时也不会一脚踩空。
这地方似乎有点不对。
拉门进去的时候,宁永学紧握把手,免得铰链在寂静中发出声响,最终把门锁死,他才摇了摇头。
要用窥伺吗?
不,先办了退房的手续再说。
宁永学在灰毛衣外面穿好黑色长风衣,衣领拉高,把刃口磨得很锋利的斧头别在大衣左侧靠里,把步枪摆在架子上,——这东西暂时没法往衣服里塞。他把帽子扣紧,帽檐很宽大,稍稍挡住了眼睛,脚下的靴子其实不是特别舒服,但能用于长途行走而且不会磨脚。
这些衣服他平常不穿,只有长途出行才会套在身上。
他要把很多东西放进衣摆,随时取用,而且他希望区分自己在海洋大学和在地方考察的形象。这事非常重要。
沿着台阶一路抵达公寓顶层时,那片巨大的落地穿衣镜还摆在过道,灯光不怎么亮,不过足够让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什么都没有。
真是见鬼,要不是知道原因,他绝对会抡斧头把这破镜子劈成碎片。
稍作停顿后,他敲响了公寓主管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