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取出贴着急救标签的药剂瓶端详了一阵。
该去看看屠杀现场了,顺便也收集点血样。
宁永学取出长管步枪,上好膛,免得双拳难敌四手。一般人在动手的时候难免受到良知和平日的道德影响,很难下死手,总会情不自禁留些余地。但那帮学生的道德良知几乎都被抽离,阴暗面也被放大了许多倍,每一下都要置人于死地。
他不擅长武艺,他只是个擅长劈柴和用枪械的乡村猎户,能用步枪做防备,最好还是用步枪来防备。
宁永学把斧头别在腰上,又从箱子里捯饬一阵,给路小鹿床边的桌子上放了把长一点的切肉刀。然后他取下钥匙,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血腥味从半掩的门飘出,浓郁而刺鼻。空气中已经传来了腐烂的味道,似乎这地方尸体分解得特别快。租屋里一片寂静。他本来以为还有存活的学生,没想到他们已经内部残杀得一干二净了,实在是夸张得可以。
死尸挨着死尸,各种各样的歪曲姿势都有,最早死的副班长尸体已经肿胀了,血漂浮在浑浊的眼球上,像是镀了层油彩,显得异常难看。
宁永学在他们的副班长旁边蹲下,观察了一阵。
他的嘴还大张着,好像还想发出最后一声惨叫的余音,浮肿的面颊煞白脏污,似乎还被人踩了几脚。他眉毛上的血已经干涸了,皱得完全走了样子。
宁永学伸手捏了下尸体的口腔,发现除了刀伤以外,副班长的脸颊仍是完整的,未有皮肤剥落,也没有一张脸从他身上走下来。
如此看来,那些爬行的脸颊是更虚幻的事物,——精神,灵魂,情绪,诸如此类。
眼下这帮学生已经死了一次,都有一张脸被敲门的东西剥落,纳入身躯中。如果死亡回溯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残酷的循环仪式的一部分,那么等到下一次回溯的时候,一定会有什么变化发生。
宁永学相信,只要找个价值足够的方式死去,再下一次睁开眼睛,他就能从敲门的东西身上看出变化,也能从这些发狂过、死过的学生身上看出变化。
他从副班长嘴角收集了一瓶血样,目视它们迅速消失,然后一个挨着一个收集过去。有些是血糊,有些是刀捅的窟窿眼,有些是活活打死,还有些被用牙齿咬破了喉咙,有个人颅骨都被掀掉了一半,还有个人被塞进了煤炉子里,血已经压熄了炭火。
不得不说,和他们发狂之后的自相残杀相比,很多血浆片未免有些缺乏想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