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该跟白尹打个长途电话,跟她就此事的结果反复炫耀若干个小时?
曲奕空立刻就此想法对他进行了强烈谴责。虽然心神渗透,不过他们作为独立个体的核心还是有段距离的。
在一起照顾了若干年的娜斯简卡后,曲奕空经历了宁永学的初吻事件,——跟站在新思潮边缘的薇儿卡。他们在此刻同在,正如他有时候以为自己不是宁永学,是曲奕空一样,她有时候也以为自己不是曲奕空,是宁永学。
这时候,他们的头脑就像嵌在玻璃框里的画,另一个人想来照镜子,却看到自己的身影和画叠在一起。
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也不知某一刻的感受究竟属于谁。
曲奕空不止是了解,是在他先吻了她之前,她就感受了当时的亲吻,几乎和切身经历没有区别。那一刻的感受既让她很烦恼,双手不由得拧紧,同时她也从宁永学的记忆里汲取了甜美和愉悦感,浸入她自己心中。
她一方面怀疑这种心神渗透会有多少错乱的副作用,另一方面也考虑该如何处理和面对这段关系。
此后他跟薇儿卡的互相折磨、反复分手和上门借宿也都由她挨个经历,一直持续到临别前的一晚,正如他也看尽了她这三年的高中生涯。
于是,在宁永学绞尽脑汁想办法介绍薇儿卡之前,曲奕空就已经历并见识了一切。此外她也明白了,一个人不需要刃也能变得支离破碎,这就是所谓的当代生活的虚无,所谓的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
最后,这一切已经不只是记忆,或者他们拥有的记忆说到底也只是二十来年和十来年的生命而已。他站在镜子面前,穿着那件白衬衣,看到自己身体纤细而白皙,而她眼中流血,高大健壮,左臂形如灰黑色的烟雾。他看见她静静站着,过了好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双手,触碰她的脸。
此时他们是纯粹的,是平静的。他们的灵魂是共存的,是相融的。他们心中的缺口也是互相填充的,是完满的,他们身体自然也难以分出究竟是归谁所有的。
固然他俩可以完全抛弃人格的界限,成为没有性别之分的同一个灵魂,既是宁永学也是曲奕空,是一个人,也同时是他们两个人,不过往昔之事还是束缚着他们,——毕竟,他俩就是为了活在这个现实中才待在一起的。
他们俩不想完全消解人和人的界限,也不想在此时完全划分出分别,他俩只是把脑袋紧紧凑在一起,一起研读古籍、观看电影、漫步于夜晚的都市、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