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玛尔法从未接受高等教育,缅希科夫的家族成员被挨个枪毙之后,她也没见过老安东以外的其他活人。
她在精神上可能还没完全长大。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出去了,玛尔法女士。”宁永学想了想说,他没打算改称呼,“到时候你可以看到近半个世纪以后的城市,你女儿也能接受正常教育,活在一个安定的社会里。”
那抹微笑又在她脸上绽放开。“你能这样安慰我,我很高兴,”玛尔法说。“我现在知道娜佳受过什么样的照顾了。不管你的话语是真是假,你总归让一个女孩无忧无虑地长大了,她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快乐幸福。我觉得你是个好哥哥。”
宁永学不这么看。他觉得只是当年旧萨什风雨飘摇,政权不稳,玛尔法才觉得娜斯简卡比那年头的贵族子弟过得还好。
个人的悲欢离合在时代交替的年代确实不值一提,宁永学没经历过当年的战争,不过海场打过仗的萨什人移民不少。他们每个人都满足于中都这边安宁的生活,哪怕过得困苦也不想回去,必定是觉得当条狗也比忆起当年的战火要好。
当然,随着战争逐渐远去,像薇儿卡这样矛盾的人也会诞生,这是一种必然。
“呃,我想只是她擅长自个傻乐,和我关系不怎么大。”宁永学说。
“不,不行,一定是因为你,反正我觉得是。以前和其他人对话,我感觉每个人都很痛苦,所以我一定要笑,让其他人愉快起来,但是和你对话,我就感觉你在安慰我。”
“我可能只是在说假话,玛尔法女士。”宁永学说得很客气。
“我也一直在说假话,但是假笑会变成真心的笑,假话也会变成真话,只要一直这样就一切都好。”
切掉自己的负面情绪和想法,然后就会觉得一切都很好?怪不得她能在隧道里孤零零地活了十多年。
“哪怕现在也好吗?”宁永学问。
“现在很好,”玛尔法说道,“但是娜佳刚出生那段时间不好。隧道太长,每次走太远了半路睡着我都会被带回去。我自己是无所谓了,我不会照顾小孩也可以尽力去做,但我想,隧道一定不适合让她长大......”
“也许你该试着和他谈谈。”宁永学不止是在说过去,也是在说现在。
“不,谈不了。”她把手攥在一起,“他只是送些书本过来,站边上像观察标本一样观察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