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诅咒起了自己。
做决定的人和为决定感到动摇的人本该是分开的两个人,宁永学决定挣扎出来,曲奕空看到这条母狼为帮自己负了重伤,心里产生了负疚——这两件事其实是互不相干的。此时此刻,它们却在两人融为一体的情况下有了因果联系。
回想起来,除了白尹以外,自己从未与人深交过,也许就是因为类似的想象,——会有人因为她的决定而受害,甚至会有人在她手中受害。现在,这事几乎要变成现实了。
在刃相的家族式教派里出生的人是她,接受道途并往前迈步的人也是她。自从身旁的友人时时刻刻出现在她梦中,被她满怀愉悦地切开喉咙,剥夺生命,她就总是被这些扭曲的臆想一次次折磨。
——刃相需要剥夺同类的生命以证明自己的权威,将意志凌驾在他人之上。
在当时,这就是她在承受的最高的恐惧,在这种压力之下,从朋友之间相安无事的共处到剥夺其生命,两件事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她念头到了,她就会下手。
曲奕空很害怕,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毋庸置疑。自她儿时夜游起,她从未被说过是胆小鬼,还有许多场合,各型各色的人都称赞她勇气斐然,视残酷的道途诅咒为无物。
这是因为他们不理解她真正的恐惧是什么。
危险加身时她不会害怕,面临死亡时她也能做出直觉上的判断。她的全部思想都能集中在威胁本身,她总能思索该如何应对,但是,也许她能冷静应对的只有她自己的生命,不包括其他任何人的呢?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在反思呢?以前她可曾反思过一次吗?好,对,她想起来了,是因为她现在也是宁永学,而宁永学常常陷入荒唐的自我反思中,——以他的性格根本没法反思任何事,只能称为总结过去,纠正错误。
曲奕空觉得这不像是请神上身,更像是精神分裂。
和两条分散的狼相遇时,曲奕空已经劈开了一小片空地,雾气只往外蜷缩了片刻,然后又聚拢出来。她没算过自己究竟切开了多少幻影人形,但是只要不解决源头,这邪恶的术法就是无穷无尽的。
两条狼围在脚步趔趄的母狼旁边,和它一起前进。曲奕空有些惊讶它们居然还挺团结,不过自己的存在至少让它们聚在了一起,这让她稍感欣慰。
接下来的跋涉依旧艰辛,迷雾仍然笼罩着一切视域,幻影人形也总是在完全无法防备的地方浮现,有时甚至从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