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暗地的黑狱,成群结队的黑雾如同万里高空的游云,悠闲自在地流淌。
偶尔有一缕魔气穿透和光的身体,她全神贯注,全身戒备,生怕被引诱、陷入心魔幻境,然而除了一股透心凉的冰寒外,别无其他。
仿佛只是一片冰冷的寒雾,缥缈于雪山之巅。
而那人立于雪山之巅,盘腿而坐,山顶的强风吹不倒他,万年的孤寂动摇不了他,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他一直坐在那儿,绝世孤立。
洲九捏出一抹关于西瓜师叔的神念,命它同自己下棋。
他神情闲适,捏住棋子,一枚、一枚下着,时而蹙眉,时而舒展,这幅姿态不像是被囚禁万年的魔头,反倒像是独立于山林的隐士。
和光的到来,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徐徐阴森的寒风吹过,吹动了包裹住他周身的黑雾,露出苍白的肌肤来。
和光这时才发现,他的喉咙、锁骨、心脏、四肢各锁着一支铁钉,一共九枚,铁钉上刻满了禁锢的古老的阵法。
刚刚他擒住她的手,大抵他能活动的最大距离。
得知这个事实后,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大喇喇地射在他身上,把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遍。
微蹙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沉下的唇角。
她的眼神每划过他身上的一处,恶趣味地故意流连片刻,扰乱他的思路,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端详棋盘。
和光看着他,忍不住同历史幻境中的谈瀛洲比较。
两人的脸并无区别,然而见到他的第一刻,和光立刻确定了,他是洲九,不是谈瀛洲。
两人的神情都是运筹帷幄的自信,眼神里都透露着傲世轻物的淡然。
但是,那眉眼促起的角度,下沉的唇角,每一个细微的不同点都在诉说着,洲九不是谈瀛洲。
魔主的目标,原来真的这么重要。
就这一点,能够完全区分两个人。
许久过后,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火辣,太过肆无忌惮,不带一丝含蓄和迂回,像是把他剥光了,串在火堆上炙烤一般。
洲九无奈地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终于抬头看向她。
他动了动身体,把指间的棋子丢入棋瓮,开口道:“小辈,你能解得开这局棋吗?”
她还没说话,就见他打了个响指,西瓜师叔的身影登时化为一阵黑雾,消散在风中。
和光紧紧盯住他打响指的手,咽了咽喉咙,才走到他对面,席地而坐。
这局棋已然到了尾声,西瓜师叔的白子占了半壁江山,正在对洲九的黑子鲸吞虎噬,棋盘的黑子寥寥无几,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洲九将黑子的棋瓮推过来,语气里带着笑意和感叹。
“人族有句话,棋法如兵法,局谋为上。那小子的棋路看似大张旗鼓,只知吃掉眼前的棋子,实则粗中有细,从一开始便在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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