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继续道:“母亲,你平日与阿姆她们说到别人家时,总不让她们说别人的不是,常劝诫说,人家日子过得究竟如何,只有人家自己知道,只要过得高兴,外人再置喙也无趣。怎么这话到了母亲身上,道理却变了?我且问母亲,母亲做这事,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不被人指摘,还是为了那什么枝散叶?”
容氏目光不定,少顷,道:“自是二者都有。”
“那么不被人指摘以及开枝散叶之后,母亲得到的又是什么?”漪如紧问。
容氏怔了怔,一时答不上来。
“是高兴。”漪如道,“母亲觉得,别人不指摘了,自己应当会高兴,严家开枝散叶了,自己应当也会高兴。可母亲真的高兴么?母亲明明和父亲一往情深,看着父亲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生儿育女,母亲难道会喜笑颜开么?”
这话,一下触到了容氏的心底。
她看着漪如,目光狐疑又复杂。少顷,喃喃道:“你小小年纪谁教你这般说话”
“无人教我。”漪如认真地说,“母亲总让我多读书,说读书能明理。我看书上说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典故之时,便心想,虽然人不可无志向,但世间总有不完满之事,恰如那老翁的马。虽然丢了,可老翁却全然不为之沮丧,反而安然过自己的日子,对别人那风言风语不以为然。这要紧的,并非是不是有后福,而是他能想清楚心中所求,故而无论何事皆坦然愉悦。母亲吃斋念佛,读经参禅,难道还不如一个老翁看得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