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刀之下,裁判的死就显得过于干脆利落,就连抢救的必要都被腰斩了。
“哈哈,人类啊,人类,”武士在颤抖地笑,“哈哈,人类啊,人类...”
他瞪大了苍白的眼睛,似乎是在奋力地嘲笑,那把淌血的刀在脱离裁判的尸体以后,又在愈发浮躁的空气中晃了几晃,锐利的锋芒,摄人心魂,仿佛能够切割隐匿在粉尘中的鬼魂。
持枪的警员们飞速闯入到会场,他们一边吆喝着疏散惊慌失措的人群,一边把枪口对准武士,依旧是像那位死去的裁判一样,固执地命令他放下武器。
狂笑的武士对于这些致命的警告,统统置若罔闻。
此时此刻,距离这个杀人犯最近的人,是身穿一袭白色衣袍的马公。
他低着头,呆呆地望着裁判的血慢慢地流淌到自己的脚边,看着这个死去之人的血,血的波纹,宛若死去的海潮,软弱无力地停靠在他的脚步,染红他的那一双价值好几十块钱的布鞋。
殷红色的恐惧卷走了一切,却没有留下痕迹。
飞鸟振作翅膀,在死海的平面上掠过,就像一个点缀在虚幻天空中的影子。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但毫无疑问,在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个角落里,那个褪去所有装束,如今徒留下恐惧的马公是想跑路的。
什么狗屁名声,什么狗屁利害关系,在死亡的面前,都显得那样的不值一提。
他好不容易活到了七十多个年头了,大大小小的送别会也参加过不少,曾经认识的那些同龄人,能够坚挺到这个高龄的,也都为数不多了。
大家活到这个份上,其实真心要图的,也不多。
把话说白了,可能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落叶归根的善终,便是他们对这个世界所保留的最后渴望。
但死在这个该死的鬼子手里,可就算不上是什么善终了,毕竟,按他们老一辈的说法,国仇家恨不能忘,倘若真是折到在鬼子手里....
这就算得是有辱祖上功德的一件事,讲出去,恐怕是要给别人笑话。
下到黄泉,也是无颜拜见列祖列宗。
马公是一个守旧的男人,他这一生世都好面子,而且堂堂一代的武夫,临末居然迎来的是这么不光彩的收场,马公是横竖接受不了。
可现实就摆在他的眼前,似乎在讥讽地对他说,不接受也得接受,因为这就是现实。
现实本来就是骨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