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居然没有停止运营,站在月台上排队等车的人,多如牛毛。
人们呐喊、争吵的声音层出不穷,不少急于逃生的人甚至把旁人挤了自己一下的这么一个动作,视为对方试图抢占他位置的挑衅,进而大打出手。
混乱的局面难以控制。
可那一辆本该驰骋在铁轨上的列车,却迟迟未来,而且数量有限。
人群密集的程度堪比一线城市上下班的高峰期,谁要能先上车,谁就能先一步离场,谁就能把顾虑抛给那些没能第一时间挤上车的人。
然后,随着铁龙自在逍遥地远走高飞。
因此,人们不得不在心中摸索一个适宜的理由,好让自己的良心平定,不至于等会儿挤上车以后,望着玻璃窗外的那些没能挤上车的人,会感到不安与忐忑。
而有的人就觉悟很高,还没等到车来,就开始撕破脸皮叫嚣。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就像是暴病发作一样,癫狂地大叫,一边对着挤在他前面的人呼喊着说,他是高质量的人类,你们这群劣质的货色赶紧让开,让他先走、让他先走,一边又用力推搡,唐突地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一个体格比他小,力气比他衰弱的老人。
他瞪圆了眼睛,声嘶力竭地质问那个老人,说,老不死的玩意儿,我说的就是你,你就是这群劣质品的代表...你们都在这儿挤什么挤啊,垃圾!你们都是垃圾!尤其是你,这个又老又不中用的过期产品!快去死!快去死!快给我去死!
面对这个陌生男人呲牙咧嘴的咆哮,老人一时气急。
她赶紧把自己的孙子护在身后,努力地不让这个年幼男孩过早看到社会的阴暗一面,而她的眼睛同样也瞪得大大的,爬满皱纹的脸庞涨得通红,可就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儿。
藏在她胸前内的那颗衰老的心脏正在急促地狂跳,数次濒临失控的边缘,似乎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给气得连呼吸都要喘不上来了。
而被她用手护着的那个小孩则哭着鼻子,指着跟那个男人,放声大喊,坏人!不许欺负我奶奶,不许欺负我奶奶!
男人瞪着眼睛,愤怒地注视着那个小孩。
他额头上的血管狂烈地跳动着,那里面仿佛燃着一团自私自妄的火焰,那火焰在他与男孩的注视中,越烧越旺,越少越旺,把男人所有的理智和同情都给吞没了。
下一刻,男人扬起青筋暴露的拳头,用带着威胁的声音,又说,我没欺负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