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梦里。
这应该算是张家文第一次抱着探索的心态走入别人的梦境,而当他越过那扇门,踏入到这家伙的内心世界时,他看到的不是那一间喧嚣的比赛场馆,也不是那座漂浮在大海里的对战擂台,同样不是之前他在上课时间看到的那个名字叫做‘夫目前犯’的地下音乐会。
这一次,他来到了一座蛮荒的森林之前。
放眼望去,满目的苍绿、葱翠,以及平静到了极致的自然。
平静的河流对映着平静的天空,草野沿着水的波动,茫茫无边地在大地上生长而开。
地势平坦,平缓地抬高,跟随着溪水的源头望去,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的颜色,层层叠叠,草野尽头是森林,森林的尽头一座座顶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高山。
当微凉的风吹过时,摇动的不止是草的叶片,还有溪水,还有流云。
原来世界并非是静止的,也不是除了人和动物以外,其余都是死物,包括草和树木在内,包括天空和大地在内,原来它们也懂得如何呼吸,如何生存。
当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日光下,如琥珀般静止的森林走去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正在缓慢地经历着一个关于遗忘的过程,所有用来表达自我情愫和形容世界万物的词语也就跟着渐渐消失了。
但对此他并不在意,因为这是一个无需利用语言进行交流的世界,当他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便自然而然地融入于这个世界,他是这个世界一部分,就好像世界也是他的一部分一样,他在逐步地走向森林,又好像森林也在逐步地走向他一样。
也许,‘森林’这个词的本身就是代指着世界的意思。
不知道在草野中行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森林的边缘,他抬头看着那一棵棵参天的巨木,看着它们由主体分叉出来的枝干上随风摇曳的叶子,他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一片叶子都如一团荧绿色的火团,即使在阳光如此充沛的白日,也不遑多让地燃烧着梦幻般的光芒。
他轻轻地把手放在粗糙的树皮上,一股源自于生命最初的悸动仿佛敲开了他手心的某一扇看不见的门,由此,他才能算是真正地睁开双眼,进入树木的纹理,看到连结在树木与树木,与岩石,与溪流,与大地,乃至于与天空之间的庞大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