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摇曳。狂风从巷子里疾啸而过,四下里一片沉寂。
仇九忽然想到,现在已是腊月,新年什么时候到来。
又想到老人的那番话,不由得有些茫然。他自是苦人家出身,自然知道作为平头百姓的苦。安稳,平静,即便是再苦也能刨到有些吃食,可是世道乱纷纷的,百姓何以生存?正如现下的寒山城,因不同势力之间的角逐而导致人心惶惶,如何生意、如何生产?人命虽贱,却也趋利避害,谁也不想祸从天降!
他所茫然的,是自己的作为的破坏性,还有对无辜者的牵连。
自己是什么人?不是好人,是恶人,是老人口中的贼匪,是乱贼。
他的身体被冻得有些僵硬,他将目光投到那炉子上。火焰在炉膛里跳跃,仿佛在欢呼在雀跃,仇九那苍白的面孔,因为火光的映照显出一分红晕来。他起身,包起老人铸造的那把菜刀,在砧板上留下一块银子,然后转身默默的走出巷子。
东门。一排排披甲兵士站在城墙上下。城墙上有箭楼,箭楼内有灯火。游骑营百户赵虎坐在那里,面前的酒坛已是空了一半。
四下寂寂,一个时辰前传来的骚动,已经止息了。
两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纷纷单膝跪地行礼。左侧年轻男子手握一杆长枪,面容冷峻。
“起来吧,今夜有何收获?”
手握长枪的男子站起身,道,“孩儿斩杀贼匪七人,后遇高手,孩儿未曾追击。”
赵虎上下打量那男子,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他已四十有五,虽有妻妾,却未有一子半女。于是在五年前开始,他开始收养义子,至今已有十七名义子,皆在游骑营做事。面前这年轻男子便是他的第五个义子,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只是性子有些冷。
“你是对的。所谓穷寇莫追,过犹不及。现在寒山城,已是藏龙卧虎牛鬼蛇神混杂,已是一片是非之地,稍有不慎,便将自己推入风口浪尖上。刚才王承恩派人给为父送来了他的腰牌,你知道为父为何不按他的计策行事吗?”
年轻男子道,“厂卫不能共存。”
赵虎哈哈一笑,倒上一碗酒递给那年轻男子,道,“厂卫不能共存不过是外人之见。你以为厂卫真的不能共存吗?你真以为厂卫的矛盾有那么深?你错了。厂卫均是陛下的爪牙,为陛下做事,虽分属不同,却地位相近,而且权责多有交叉。天意难测啊!陛下是绝不会允许厂卫抱成一团的,若是如此,陛下也不会设立锦衣卫又设立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