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了,本将不上,怎对得起这些死去的弟兄?”
校尉身子微震,向着他叉手:“喏!”
接着又道:“本部预备队原定五百人,实有三百人,愿随将军守城。”
原本一个折冲府下府八百人,战了一月余,减员至五百。
这几日下来,就只剩下三百。
当真是骇人的伤亡率。
郭待封深深看了校尉一眼:“跟我来。”
城上时不时响起巨石轰响。
还有敌人箭雨不断洒下的声音。
对于这些危险,郭待封恍若未觉。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对于想做大唐名将,想做一番事业的郭待封来说,他在怛罗斯兵败的一刻,就已经死了。
每到夜里,眼前仿佛晃动着无数张脸。
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
都是大唐的将士。
一个个或凶狠,或凄厉的声音,都在向他大喊:“你为什么遵薛礼的军令?为何?”
“我们都死了,为何你还活着?”
郭待封无言以对。
他是大唐名将郭孝恪的儿子。
早早得裴行俭看中,提拔至左豹韬卫将军。
也曾追随苏大为,在征突厥,征吐蕃时,立下汗马功劳。
以他的战功、出身、经验,原本绝不可能有任何失误。
更不可能不遵军令。但他偏偏这么干了。
这一生,他唯一一次孟浪,唯一一次,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
鬼使神差,鬼迷心窍。
一次,便万劫不复。
人生没有后悔药。
所有的家族荣光。
父辈的荣耀。
在兵败的一刻被葬送。
那段时间,他总是睁着眼到天亮。
怀疑活下来的士卒在背后偷偷咒骂自己。
怀疑死去的人,在泉下,也在诅咒自己。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还不死?”
“你愧为大唐将军!”
“你对得起身上的明光铠吗?”
无数的声音交织在头脑里。
痛苦如毒蛇般啃啮着内心。
“随我来。”
郭待封面无表情,手握着横刀,率领最后一支预备队,登上龟兹城头。
他知道,裴行俭手上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若自己这三百人打光。
剩下恐怕只有裴行俭和薛礼亲自上城守护。
“就让我战死在龟兹城头吧。”
“这样或许内心会好受一点。”
郭待封暗自想。
隆隆隆~~
龟兹城中,战鼓突然响起。
这是唐军出击的战鼓。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鼓声了。
刚刚登上城头的郭待封和三百预备队,人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队唐军士卒冲上城头。
看衣甲,当是裴行俭身边的亲卫。
原本他们有一百人。
但是上次为了堵住城墙垮塌的豁口,折损了大半。
现在裴行俭身边大概只有三十余人。
大多都是裴氏子弟。
追随裴行俭戎守西域,打熬军功。
为首一人,郭待封记得名裴让,乃是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