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
对于女子而言,毕竟大半生更可能在夫家渡过,芳期当初一想到终生都要受迫于人的生活,唯一的感觉就是两眼一黑。
徐二哥不知道她的处境,想法很简单很天真。
但芳期没有反驳徐明溪。
“我承认,只要相邸富贵依旧,彭俭孝夫妇当然不会苛难三妹妹,但三妹妹,有哪一门哪一姓敢担保自己长盛久兴的?我们大卫,我们国朝,连东京城开封都被辽人攻陷了!先帝、先太子,连带着多少王公贵族官员富贾,甚至连姑姥爷一家,二十年前不都被辽人掳去了上京?!
当今的官家是在济州被拥立为帝,颇经周折才定下临安城为行在,这十多年来,虽说辽人屡次求和,江南才能得保太平,可谁都不能保证大卫国祚尚能延续多久,更何况一门一姓的盛衰?万一姑姥爷有个闪失,三妹妹失了依靠又该如何?三妹妹既知彭俭孝夫妇,连带着彭子瞻都靠不住,难道还存侥幸他们到时能够知恩图报?我恐怕三妹妹莫说舒坦自在,连安危都不能保证了。”
这才是一番震耳发聩的话,却让芳期心胸突觉温暖。
原来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漠视她的存在,原来徐二哥一直关心着她,愿意替她剖析这些厉害,也让她真正坚定了决心。
徐二哥必定已经感觉到相邸存在伏患,所以才会说出“姑姥爷有个闪失”的不祥之言,芳期很肯定家门但凡遭遇祸难,彭家人绝对会过河拆桥甚至落井下石。
她从前心存侥幸,是因为她见识短浅,以为开封城虽然陷落,但临安城却是一派风平浪静,贵族照样鲜衣怒马,连百姓都不曾流连失所,仿佛大卫失去了一半疆土,其实也并没有任何影响。
偶尔出门,她听见那些武官将士义愤填膺,高诵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她还暗中笑话那些人是杞人忧天,所以她才看不到这些祸患,认为相邸可以长盛久安。
但这时再看,她是当真不能心存侥幸了。
芳期自然不愿把自己的大好头颅,往彭子瞻的夺命白绫里送。
于是肃色道:“二哥今日苦口良言,我都听进了耳里装进了心里,定会从长计议,只是这件事二哥莫多插手干预,我若有为难之处,也必定会向二哥求助。”
徐明溪听这话,才吁了口气,微微笑道:“我也不是真的犯蠢,今日是乍一听那话,又惊又怒行事才会这样莽撞。”
“二哥也快回学堂去吧,否则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