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阳光下的少年,脸上忧急的神色一目了然。
芳期也觉胸腔某处,像被什么器物突然戳了一下,不是尖锐的痛感,相当的沉钝。
人生最遗憾的一件事,大约就是有情人终难成眷属,芳期原本以为这仅仅只是她的遗憾,但看来这好像也会成为徐二哥的遗憾了,这个世界上也许尚有很多的人事,芳期其实根本不能够判断是非好歹,但唯有在她和徐二哥之间,芳期确定自己应当如何抉择才是正确的。
所以面对徐二哥“三妹妹去往何处”的询问,芳期落落大方地实言相告了。
“我答应了送件物什给晏郎君,不好拖延,还是立时践诺最妥当。二哥你眼睑底都拖着青眼袋了,怎么不快些补眠,天这么热,外头有什么好逛的?”
徐明溪想问芳期要送什么物什,又觉问出来有点逼迫的意思,那就更做不出阻拦的举动了,于是干脆就把曹开和一把拉了下来,推他往驭板上坐着,踏鞍上马的时候,就丢下一句话:“我陪三妹妹去。”
芳期也晓得阻止不了了。
她放下车窗的帘挡,身体却不由倚着了车厢的边壁,仿佛这样的确能把外头的马蹄声听得更加清楚些,那声音通过耳朵传抵心头,柔软的地方就在不断地陷落,而这一程的路,就似乎变得格外的短。
偶尔有时候芳期会想,如果徐二哥也是庶子……
她不怕被婆母挑剔,不计较嫁人之后还要陪不完的小心受不尽的拘束,所有换一个人都能让她望而却步的辛难,她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当无情时她才会衡量利害得失,她却早就已经对徐二哥动了情。
大约是从徐家姨母第一次暗示她不要有所妄想的时候,芳期有生以来首回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灰丧,那一段时间她竟然茶不思饭不想,连温大娘的手艺都拯救不了她的胃口,四妹妹随随便便地一个挑衅,她都差点忍不住毒舌疾伸三尺长,心浮气躁得很。
芳期知道她自己其实不是个急怒的脾气,也从来不在意他人低看她是庶出,只有徐家姨母一句委婉的提醒,偏就让她如鲠在喉,那段时间她甚至不敢再见徐二哥,一见徐二哥就忍不住的眼眶发胀,喉头泛苦,她还怎能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但一切到底还是……过去了。
她可以只把他当作徐二哥,做他的三妹妹,默默祝福他能够娶一个良伴佳侣,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琴瑟和谐。
她甚至不希望徐二哥像如今似的,终于对她也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