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留下来的那些田地铺子,可没她的份。族里易老二与他的堂兄弟,还没出三服,就他们最亲近了。
我估摸着,易大娘子可不会善罢甘休。这钱忠也精明得紧,算惯了钱粮帐,一个大钱都拽得紧紧的,在衙门里又有关系,这以后啊,可还有得热闹可瞧。”
前面的空地,上面七七八八摆了一堆尸身。有人拿了蓑衣盖在上面,勉强遮挡了一下雨,旁边,一道道乌黑的水向四下缓慢流淌。
胆子小的,退后一步偏过头不敢去看,胆子大的,伸长脖子清点着人数:“十一,十二,一个不少,一家人倒齐齐整整。”
易老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道:“都是多年的乡亲,帮着搭个棚子遮挡一下雨,总得先收拾清理一下,收敛进棺材再下葬。”
有人大声道:“出点子力气帮忙倒是小事,这大过年的,到哪里去买棺材寿衣去?我家倒有副现成的棺材,只那是我阿爹为自己备着,上好的木头,可花了不少银子。”
易老二眉头紧拧,脸上浮起不悦的神色:“你只管先拿出来,难道还能少得了你几个银子,这时还说这等话,可不能太丧天良!”
那人也不服气,呛声道:“我们姓李的,又分不了你们姓易的家财。以后银子谁出,管谁要,总得事先讲清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句话又惹得大家七嘴八舌谈论起来:“可不是,这么多家财,落到他们兄弟手里,当然说得轻巧。”
“还没有选里正族长,倒先拿出了族长里正的派头来。以前两家就不对付,村子里谁不晓得,现在开始出头做好人,还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议论声越来越大,易老二气得脸色铁青,却死死忍住了没有发作。
易青神色怔怔,看着他们的吵闹。钱财权力动人心,先前还心怀怜悯的人,见到留下来的钱财,空出来的职位,此时只怕都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一口。
无人再关心躺在地上的死人。
“前面闲杂人等都让开,高知县亲自到了。”大声的吆喝声响起,惹得吵闹争论的人都回头看过去。
一行人走了过来,高知县走在最前,师爷举着油纸伞撑在他头顶。伞太小,遮不住他微胖的身躯,半边肩膀都被淋湿。
他也没在意,兴许是昨晚过年吃多了酒,肿着眼泡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好似还未睡醒。脸色看上去也非常不好,青白交加。
易大娘子哭个不停,与夫君钱忠紧跟在师爷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