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静寂的眉眼,回答昭阳公主道:“奴的家人,俱身在岭南,奴怎敢只身独逃”
清低的回话,如冬日里的冰凌,听着似是恭卑,而又悄然,隐着几丝不甘为奴的悲辱,和对罪魁祸首昭阳公主的愤恨。这样的回话,听起来,似是极符合当下苏珩心境的,但了解原书的容烟知道,这样的语气用词,其实都是现在的苏珩,有意设计好的。
现在的苏珩,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不是那个清澈明净、宛如琉璃的状元郎,也不是那个初初跪入公主府、满心耻恨不知伪装的玉奴。现在的苏珩,在世事的打击和长期的折辱之下,已愿为能一雪心中耻恨、为能还世道以清明,而不择手段。
任何手段都可以,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为此,他可以忍受有如抽筋剥皮的疼痛,只要能使他的所谓转变,看来自然,使昭阳公主不起疑心。为此,他可以去表演,在鬼门关真正走了一遭后,心态由此转变,一点点扭曲地爱上了,从前虐他却也救了他的昭阳公主,爱到不可自拔,有如入魔。
虽然这一年多来,她只是依原书而为,但眼前的苏珩,确实是她一手打造的。风雪中,容烟一步步地走向苏珩,抬手拂落他眉眼间沾落的白雪,淡淡笑着道:“好没良心,就只会说为了家人,也不想想,这些时日,本宫有多疼你。”
一旁的天子,看着皇姐为苏珩掸落白雪,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薛钰。在与皇姐定下婚事后,未来的驸马薛钰,不必如从前时时守礼,在一次与皇姐于雪中漫步时,抬起手来,轻轻地为皇姐拂落沾睫的白雪。
皇姐在薛钰面前,素来是明艳大方的,但那一刻,皇姐微垂着眼沉默,就似现下的苏珩。如能听到每片雪花拂落的安静中,皇姐没有苛责苏珩的沉默,只是轻轻地道:“去吧,若猎不到白狐,本宫要罚的。”
漫天的飞雪下,牵马而去的身影,渐渐远了。容烟知道,苏珩此一去,是要遭大罪了,但,这也是他自己选的。他会将现下所受的苦痛,俱在来日报复回来,对霍章,也,对她。
凛冽寒风吹过,如是冰冷的刀锋,自颈部犀利地划过。容烟为那三四年后的一刀,暗觉骨冷时,又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三四年尚远,且还是先想想,这冬日的寒雪下尽后,如何使苏珩身上的牡丹,夜夜绽放吧。她与苏珩,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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