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当天晚上主动睡了客房。
我抱着枕头默默离开主卧的时候,顾衍之看了看我。他大概是看出我有一堆准备好的言辞等着反驳他的话,所以他最后也只是看了看我,一句话没有说。我早早地躺在客房的床上,关了灯辗转反侧。揣测着顾衍之此刻在隔壁房间可能在想些什么。他是否也在辗转反侧。或者已经在不动声色中开始讨厌我。
顾衍之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变得很冷漠。可以从眼神中就读出他的心不在焉。如果是被冒犯得太厉害,还会在不动声色之中施以警戒。这些都是我经长期观察得出的结果。他一向都把情绪掩饰得很深,不加以挖掘,很难揣测得到。世故早熟如叶寻寻,有时也会给顾衍之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晕头转向。
我想,如果顾衍之像刚才我对待他那样对待我,大概我能当场就哭出来。然而顾衍之终究不是我。说不定他可以像解决公事上任何一件挫折一样解决这件事,过了今天,也许他会离婚离得干脆利落也说不定。
我一面这样想,一面又不停否定。如此心情矛盾。直到鄢玉的电话打进来询问状况。我回答得有气无力:“就是像之前说的那样。”
“今晚骨头疼了么。”
“没有。”
“那心口疼了么。”
“……”
“需要我安慰一下你么?”
我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你……还会安慰人?”
“因为感情而心疼这种事,以疼止疼一下就可以了么。”鄢玉漫不经心开口,“想一想你接下来会因肿瘤压迫而遭遇的局部肿胀,局部剧痛,以及剧痛导致的失眠,烦躁,以及肿瘤消耗导致的贫血,消瘦,到最后你会疼得没有人形,形销骨立像鬼一样,那个时候你也就没什么心情去理会什么心疼了,不是么?要不我给你看看骨癌晚期患者的照片?我这里有截肢病人的局部照片,保管你现在看了之后精神抖擞,一晚上都沉浸在噩梦中,不会再想起顾衍之的一丁点事。”
“……”
我突然有点理解叶寻寻为什么要跟鄢玉分手了。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然后面无表情回答道:“谢谢你啊,我不需要。”
次日,我和李相南在商场的餐馆中碰面。
相较于鄢玉的不解风情,李相南的话就显得要温和许多。不过也仅仅是相对罢了。这种事情任何人的安慰都是隔靴搔痒,起不到什么效果。毕竟道理人人都懂,被人劝一次,反倒更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