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厘甚少喝酒,此番因公陪同豪饮,早已不支,全仗一口真气提着,才未当场醉倒。但就算是内力抗衡颇有成效,李厘也还是醉得脚步虚浮,神智迷糊了。此刻他酒入愁肠,并没有本事如刚才一般半真半假的应对身边一切,满心想的,都是他的身世,他的仇恨,和他的小叶子。
但他此刻内心的波动,薛悦又如何得知?她见他歪歪倒倒而行,醉态尽显,一副面具也被他推得松垮到一边侧脸之处,露出苍白而瘦削的大半张颜面,神情寡淡厌漠。她不禁由心而生一丝怜悯。第一次见李厘的真实相貌,想不到这倔强羞涩的少年,长相倒也颇为周正,有几分魏晋士子的品格。
她正想着,忽然李厘一个没站稳,就撞了他一下。她出于本能扶住了他,他的酒气染在她的衣袖上,忽然引得她心头一阵悸动。她从小在云中城长大,见过不少豪爽汉子,也养成了一副不拘小节的脾气。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如常一般自然,反而生出一丝淡淡的紧张。
李厘从未喝过如此多的酒,酒劲上冲,难免走得不稳。但当薛悦一扶住他的时候,他忽然敏感起来,轻轻别开胳膊,不肯被薛悦搀扶,咬着牙坚持自己走路。
薛悦担忧于他,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主动又扶住了他的手臂。却不想,被李厘再度甩开。李厘摇摇晃晃的攀着道旁的树木栏杆,一步步向前走,也不理会薛悦。
这番举动,分明是故意给自己难堪。薛悦颇有些不满,只是碍于李厘初初加入帮派,不便发作,只是冷冷道:“你光知道走,知道要往哪走吗?”
李厘顿住脚步,并不回头,自唇边顶出一句:“不劳费心。”
就算涵养再深,一般人也忍受不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更何况是一贯高傲的薛悦。
“夜离先生,我敬你是个侠士,但不代表你可以一次次罔顾我的好意。你既然已是云中城的人,就是我的下属,必须听我号令。你若尊我,我也必敬你。你要是不给我脸面,我自然也就照规矩办事。”
忽听李厘哈的一声怪笑,回过头来,笑容冷漠生硬:“多谢薛姑娘引荐栽培,夜离没齿不忘姑娘恩德。他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夜离身为云中城一员,理当唯命是从。可夜离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夜深了,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待字闺中,相送不便,请回吧。”
看不出她内心的波动,只见薛悦嘴角一牵:“极好。”她转身便往回走,再也不往李厘处看一眼。李厘看她转身便走,心里也颇为烦躁,也不